【……不是吧，半夜起來夢遊的時間，難道還要繼續嗎……？】

光是想到那樣的事情，就忍不住愁眉苦臉地扒拉着餐盤裡的蔬菜——

“凡納思學妹。”

——突然，被眼前面帶溫和笑容的學長叫了名字。

她茫然地擡起頭，看着名為【琉姆哈特】的——這位前輩。歪了歪頭。

“……怎麼了，前輩？”

“嗯——。是這樣的，凡納思你也看到了，正如電視上報導的那樣，這次案件已經變得越來越嚴重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看着電視上，警方對這場毫無頭緒的案件徒勞的調查工作。

“如果你們平時，會在晚上出門去玩的話——那近期最好還是都待在家裡不要出門了。”

“嗚呃……”

被這麼一說，總覺得……心虛地和旁邊的水仙默默對視一眼。本來是經常一周和水仙一起在晚上放學後逛一次街的少女啞口無言。

“學長、連這個你都知道啊……？”

“嗯？啊，倒也不是說知道什麼的——隻是這個年紀，關系很好的女孩晚上在一起出門玩什麼的，不是很普遍嗎？”

【這·個·年·紀……呃。為什麼總覺得聽起來，有種被長輩在念叨的錯覺？】

這種說法，就好像前輩不是和她們同齡的存在一樣——果然是個怪人。雖然臉很好看，這位人氣很高的高年級前輩，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來看，思維角度都有讓一般人覺得很奇特的地方。

可倒也不能反駁，他的好心提醒确實沒有任何問題——所以，少女也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确實是這樣——那在這場案件的犯人能被繩之以法之前，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吧。謝謝前輩。”

“是的。那樣就好——畢竟，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

這樣說着這句話的前輩……不知為何，總是帶着淺淡微笑的臉上，似乎流露出了些許的悲傷的表情。

但是，自己也能感覺到，那是無論如何，都不該在這裡去問出口的事情。……她也自認沒有那個資格去探尋，本質還是昨天才變得【熟悉】了一點的這位前輩的過去。

所以，重歸安靜的三人，仿佛與食堂喧鬧的氛圍格格不入一樣。隻是繼續看着新聞報道，把各自餐盤裡的午餐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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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那今天——就各自自己回家咯。”

“好。那逛街的約定就順延到下周吧。明天見！”

因為琉姆前輩的【建議】——放學後，本來是打算一起在繁華街那邊買東西的兩位少女，也不得不在校門口各自分開了。

畢竟本來兩人的家就并不太順路，之前每次一起回家，其實也是兩個人想要盡可能多點時間在一起，才因為這樣任性的願望，勉強了水仙的——可再怎麼說，少女擔心的當然不隻是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她也不希望作為自己多年好友的水仙遇到任何危險。

在夕陽下，向好朋友揮手道别——看着銀色長發的美麗少女邁着優雅的步伐漸漸消失在視線盡頭之後，少女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回過頭，眯起眼睛看向天邊，夕陽下的豔麗的火燒雲。

——這個時間，雖然天色還未徹底暗下來……但在某種意義上，卻正好是【逢魔之刻】啊。

【……不過傳統的‘魔’倒也一般沒有吸血鬼就是了。】

那種來源是西方傳說，而且隻在夜晚出沒的存在，應該不屬于這個時間會邂逅的可能之一吧？

少女也不知道是在認真分析——又或者隻是在用這種有點幼稚的推論來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

【别胡思亂想啦。……再拖拖拉拉下去天就黑了。】

趕緊回家吧。——這樣，懷揣着這樣的想法，身着校服的黑色長發少女稍微加快了一點前進的步伐，一邊欣賞着能平複人内心不安的，全都籠罩上一層溫暖的昏色光輝的黃昏街景，一邊往自家所在的方位前進着。

本來是一切都稀松平常且順利的歸家之路——然而。

——在視線的正前方，突然有一個完全、沒想過會出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的……奇怪的存在，倚靠在路邊的護欄上——等在那裡。

“……啊。果然是下課時間了吧？——下午好，凡納思。”

黑藍發的青年——就像他理所當然應該在那裡一樣。以面無表情，卻語氣自然到怪異的态度、向她打了個招呼。

“诶……哈啊啊啊啊啊？？？？”

顫抖地伸出手指——對這個、竟然能一臉【若無其事】地、站在陽光下，甚至還跟個老熟人一樣去喊她的名字的【吸血鬼】，忍不住驚叫出聲。

“不不不不不對等等？！你該說的不是什麼【下午好】這種話吧？！到底在想什麼啊你這個——”

【笨蛋吸血鬼】、本想這麼說。

但畢竟是城鎮裡剛好放學和下班的時間、周圍路過的行人不少，因為少女突然爆發出來的聲音引來的目光都瞬間集中過來。

——加上這個黑藍發的男人……維薩斯，他本來就長着一張說是當紅男明星都不為過的帥臉。察覺到自己和他已經變成了周圍的人注目中心的少女瞬間憋住了原本要喊出來的話語，猛地捂住嘴巴，因為情緒激動臉都有些紅撲撲的。

【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好像絕對不能在這裡去和他談論那些奇怪的話題。】

再這樣下去、别說看起來就好像很不懂社會上人情世故的這個有點呆的男人了，就連自己也要被當成奇怪的人看待了吧。——這樣懊惱地抱着頭糾結了幾秒鐘之後……

“……凡納思？”

“你先别說話。——總之、跟我過來啦！”

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在明知道對方是非人的【吸血鬼】的情況下，也敢就這麼抓住并不怎麼熟悉的男性的手腕，拉着他走。

而且也根本不知道他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說到底為什麼、吸血鬼可以在白天出現啊？！……也想不明白。

但内心有一大堆想說的話的少女已經顧不上吐槽這些了。隻能趕緊在衆目睽睽之下，忍住被人好奇地看着的羞恥、牽着名為【維薩斯】的青年、避開大街上的人群，盡可能前往相對安靜的地方。

然後——等到終于、來到了人煙稀少的小巷。在隻有兩個人在的這裡——于夕陽下，少女難得強硬地，伸出一手。以把對方困在牆角的狀态，無意識地做出了一個【壁咚】的姿勢。

“——好了，現在該你來好好說明一下，……為什麼、身為吸血鬼的你，竟然會在太陽還沒落山的時候、就大搖大擺地出現在街道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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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完完全全的，和昨天晚上被他抓住了手腕的情況反了過來。

此刻的少女，在自己并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氣勢洶洶地把青年逼在了牆角，很不客氣地逼問着對方。

盡管因為身高的差距、她在保持這個姿勢的同時、還得比較辛苦地擡起脖子瞪着他。

也就是雖然這是很魯莽的行為——可在青年看來，卻并沒有任何【被威脅】的感覺……反而像是一隻小貓，在故作兇狠地擡起爪子撲過來一樣。

以他曾經面對過的敵意和惡意而言，少女的行為并不會讓他感到有任何危險和冒犯……所以隻是有些驚奇和訝異地，以被她壓在牆上的這個姿勢，眨了眨如夜空般深紫色的眼睛。

“因為想要來見你，所以在那裡等着了——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啊！！說到底、你不是吸血鬼嗎？！不是應該害怕陽光嗎？！”

“……啊啊。是這樣啊。”

被她這樣一提醒，就好像是才終于想起這個【設定】一樣，青年後知後覺的恍然大悟。

“在人類的【傳說】裡，我們……所謂的【吸血鬼】這樣的存在，是害怕陽光的啊”

但他這種天然呆的表現，卻反過來更把少女整不會了。

“不、不是，什麼叫【原來是這樣】——你們不是見到陽光、就會變成灰燼什麼的嗎……？”

“嗯。……倒不是會變成灰燼。但那些下位的，剛被變成【死徒】的存在，因為基因存在緻命的缺陷，确實是承受不了太陽的照耀。”

“……啊？？？”

他好像又在說自己聽不懂的話了。少女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藍黑發的青年，一臉茫然。

“……嗯……這個，該從哪裡解釋起好呢。總之，如果凡納思想知道的話，我就會好好地告訴你的。——不過。”

維薩斯看了看自己現在，被少女嬌小的身軀有些緊張地【圍困】在窄小的角落，不太便于活動——甚至可能稍微動一下，都會觸碰到對方柔軟身體起伏的這個姿勢，有些困擾和不知所措地，将一隻手輕輕按在她的肩膀上。

“稍微、換一個姿勢聊天也挺好的吧？——這樣凡納思的脖子也不用擡得那麼辛苦了。”

喂。——個子長得高了不起啊？！

感覺自己是變相地被【輕視】了身高，少女咬着牙瞪着他——可如果和維薩斯要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下去、維持擡着脖子的姿勢确實還挺累的。

……憋着一股火氣，收回了原本支撐在他身後牆上的手，她看了看旁邊，也顧不上灰塵、往大概已經很長時間沒人用過的，被随意丢棄在這個巷子裡的集裝箱上，就着校裙一屁股坐了下去。

“好，——那就請來好好說明一下，你們【吸血鬼】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存在吧，維薩斯先生？”

“……叫維薩斯就可以了。我不太習慣他人的敬稱。”

“是是是，維薩斯。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雙手環胸。以一種【我還趕時間回家呢你長話短說】的表情，少女很是着急地催促道。

所幸這家夥也不是那種廢話多的類型——本來就習慣說話言簡意赅的青年點了點頭，在牆邊理了理被她拉扯之後、稍顯淩亂的衣領。

“——雖然對人類來說都統稱為【吸血鬼】，但在我們的……【社會】裡，卻并不是這樣。”

“……那你們是怎麼稱呼自己的？”

聽他竟然還用了【社會】這個詞，少女頗有些意想不到地眨了眨眼睛。

隻見藍黑發的青年用手勢——比了個【高】和【低】的示意。繼續以沉穩清冷的聲音，往下說到：

“和人類會根據各種标志、比如财富、社會地位……分成不同的階層一樣。在我們的世界，吸血種也會因為壽命和基因實力的強弱，分成不同的等級。”

“……階級社會？”

對維薩斯的這個說明，她得出這樣的推論——青年再次點頭。

“是，因為我們在【誕生】的時候，天然因為基因的強度存在差距。所以，弱小的存在，隻能作為上等存在的【爪牙】。”

“弱小和強大……是由基因決定的？”

說到底、基因這個……也就是吸血鬼這種生物……是怎麼繁衍的啊？

看着眼前這個青年，說實話，少女根本想象不到他，會像【人類】一樣，去延續後代的樣子……這樣傻着眼聽着。

“嗯。——因為天生就是【吸血種】的存在，當然比後天被【改變】了基因，從人類變成吸血鬼的存在要強大。這是理所當然的自然法則……”

"等、等等——難道，你們還分【先天】和【後天】的吸血鬼嗎？！”

在少女的腦海裡——她根本沒考慮過這種概念。

所謂的吸血鬼、難道還有天然形成的……從誕生之初，就已經是不同于人類的存在嗎？！

可令她更是世界觀破碎的——是青年再次毫不猶豫的點頭。以及，他接下來所說的話語：

“被從人類，後天變成吸血鬼的存在——大多是沒有自我意識的行屍走肉，他們被自己的【基因提供者】操控，負責為他們采集作為食糧的血液，這樣的存在，通常稱為【死徒】。”

“那先天的吸血鬼……”

昨天晚上——那個統率着三隻狼狗的男人曾經說過的話，也恰到時分、在這個時候浮現在腦海中，敲擊着少女的心靈。

——【真祖的王族】。

如果、——維薩斯、在那家夥、在整個吸血鬼社會。是會被稱為【王族】的存在的話……他——

“——嗯。天然形成的，本就是和【人類】對立，卻在外形上諷刺般的一緻。……作為自然的一部分，所以，并不會存在基因上的缺陷，這樣的存在。”

維薩斯的手——沒有什麼猶豫。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就那樣指了指他自己。

“——在我們的【世界】裡，稱之為【祖】。有【祖】賜予鮮血，才會誕生其他的吸血鬼……這就是屬于我們的【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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