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爾莉特的視角還在距離有些遙遠的地方,算起來可能是在水面上,但她現在不過是一抹偷窺未來的幽魂,站在此岸的某地窺探着彼岸的可能性。
她能感到河水傳來的陰森冰涼,凍得骨頭都冷了,刺骨疼痛,她不确定這是客觀現實還是雷爾當時的某種心理感受。
雷古勒斯在平台上做了什麼,那讓他十分狼狽。
他的身邊好像還有别人,但那個身影小小的,她看不大清楚,即便是瞪着眼睛,也隻能感受到他痛苦的哀鳴。
她從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
她眼裡的雷古勒斯一直就是比較體面的。
他是布萊克家的二子,但确實這個古老而強大的純血家族确定的繼承人,倍受所有人看好。
面對大家的目光,他始終表現得非常出色,仿佛那些壓力根本不存在一般。
人們議論着西裡斯的叛逆時,總免不了提起更為“乖順”“懂事”“聽話”的雷古勒斯,似乎他才是巫師家族需要的那個樣子的小孩,卻也并沒有多少人真的在乎他本人的意見。
即使他其實也是個和其他同齡人并沒有什麼區别的、比如說很喜歡玩魁地奇的、并不是如西裡斯口中那般的心狠手辣沒有人性的黑巫師的小巫師。
可連他的親哥哥都不理解他。
似乎從未真的注意過這個血緣的弟弟。
西裡斯對他那格蘭芬多的幾個室友,都要比對親弟弟更好一些——
哪怕彼得怯懦而讨好、盧平貧困而遷就、詹姆根本無法無天。
當然,西裡斯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他就是個能捅破天的人,和詹姆在一塊兒屬實是過于對胃口了。
雷古勒斯很痛苦,但他依然掙紮着做了什麼,忍着折磨。
她心痛地聽着他的嘶吼和哭泣,然後他似乎對旁邊的什麼人說了些什麼,将某樣東西放到了平台之上——
“不對,是替換。”
她意識到其實他是取走了那東西,為了取走平台上原本有的不知何物的物件,他忍受了可怕的折磨,可能是詛咒可能是别的什麼,總之幾乎讓他精神崩潰。
他把原本的東西交給了身邊的什麼人,然後換了個自己帶着的,她猜測那是一個“假貨”,然後便支走了那人。
霧氣更加濃重,眼前的一切也變得模糊。
潮水翻湧上來,可怕的水流變得更加冰冷。
薇爾莉特意識到,那是屬于雷古勒斯的死亡時刻。
因為那詛咒或是别的什麼折磨讓他的體力徹底耗盡,他失去了離開的力量,在那人帶着東西消失之後,他自己倒在了那平台之上,潮水上湧,水中的某些更可怕的東西出現了。
他徹底淹沒于陰冷的水中。
“這就是他的死亡。”
薇爾莉特的感知沒有錯:
“雷古勒斯将死于水。”
薇爾莉特往雷古勒斯的懷裡埋了埋,手臂環抱住他的腰背,雷爾很自然地回抱住她,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長發。
薇爾的身上還是他熟悉的馨香,隻不過漂亮女朋友這麼撒嬌似的膩歪在他的懷裡,已經不是個小孩子的雷爾感覺自己可能沒有辦法“坐懷不亂”,隻能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把一隻手放在了自己小腹左右的地方,遮擋一下某些反應。
“怎麼了?”他問。
薇爾莉特并沒有意識到某些問題,實際上她還挂心着男朋友的死亡。
比起他本人的坦然和平靜——她其實更懷疑是他一個人默默地消化了那些情緒,他總是這樣,将一些心思藏得很深,隻自己一個人去應對,所以才會被西裡斯說是“陰恻恻的”、“仿佛随時在醞釀一些邪惡而可怕的陰謀”——薇爾的反應要更大一些,她不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獨自一人、年紀輕輕、可憐兮兮地死在不知道什麼地方的水中。
“别擔心,”雷爾好像明白了什麼,俯身貼在她的耳畔,輕吻一記并安撫表示,“我已經有一些想法了,我發誓不會随便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不要逞一時之勇,”她強調,“你可是個斯萊特林,别做格蘭芬多的那種魯莽行為。”
“我會的。”雷古勒斯沒忍住笑了一下,想不到這話會從以前從不參與什麼學院紛争和刻闆印象(她本人私下評語)的薇爾口中說出來。
“嘶。”
外面的冷風灌到了脖子裡,習慣了休息室的溫暖,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雷爾察覺了她的顫抖,馬上轉過了身,給她補了個保暖咒的同時,再幫她調整了一下圍巾,甚至還猶豫要不要把自己的綠條紋圍巾摘下來給她,被她搖着頭讨好地笑着拒絕。
“你啊……”他附身,吻了下她的唇,再故意用鼻尖點了點她的鼻尖。
“你摸,我的手還是暖和的。”她微笑着,主動把自己的手鑽進他的大手裡,還趁機塞進了他的袖管中。
“我知道。”他說,“不然我就直接拉你回去換身厚衣服了。”
兩個人纏綿了一會兒,沒有耽擱多少時間,很快就踏上了一樓,開始了今天的巡邏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