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斯内普的心情，誰也不知道，隻從外表看，他确實非常傷心、非常痛苦。

對他這樣内斂、沉默但又有着自己野心和理想的人來說，像之前那樣的挽回，可能已經是他所能付出的最大努力和最多情緒表達了。

可惜，莉莉依然不能夠接受。

但她的不接受，是薇爾莉特都能夠理解的。

甚至于說，莉莉的困難是大家都能看到的，她的拒絕更在情理之中。

置身處地，若是薇爾身處在莉莉的角度，她也很難繼續和斯内普始終維持一個友好的關系，甚至他們能不顧學院偏見和整體氛圍，快四五年依然保持親近的朋友關系——就足夠讓人驚訝了。

莉莉的艱難肉眼可見，比如她作為麻瓜出身的小女巫，即便成績優秀、性格爽朗、樂于助人、品行優良……依然會被蛐蛐。

她遭受的歧視無時無刻不存在，即便是在相對來說比較友善的格蘭芬多内，因為她的勇敢、美麗和真誠，非常多人認可了她，将她看作是院花、校花，她依然會被一些“瑣事”困擾。

甚至于因為格蘭芬多的直爽和嫉惡如仇，他們對莉莉這種願意和斯萊特林學生往來的行為反而更加不能夠理解，會覺得她這種“搖擺”的态度就是一種軟弱的投降。

莉莉可以表現得不為這些事情所影響，她仍然堅持自己心中的正義，做她認為正确的事情，她始終能夠沒有陰霾地微笑，坦然地幫助任何需要的小巫師，向大家伸出援手，但不代表這事情不存在，也不代表這些對她的傷害沒有留在她的心裡。

可同樣的，斯内普也不容易。

莉莉的困境，可能薇爾還不完全了解，但斯内普的處境、待遇以及其他一些什麼，薇爾莉特是看得很明白。

若不是她成為了雷古勒斯·布萊克的女朋友，早早被他圈在自己的保護圈内，她可能就和最初的斯内普的差不多。

同是家境落魄、貧窮困窘，同是出身尴尬、身份微妙……

斯内普靠着自己的野心、努力和天賦，漸漸地出頭，為自己争取到了地位和話語權，為自己在斯萊特林内赢得了尊重，而沒有受到同學院學生的霸淩。

薇爾莉特則是因為純血的名頭，勉強保全了自己，後來因為成績提高、男友交往以及别的什麼，逐漸走出了自閉的困境，一點點融入到她最初并不怎麼習慣的巫師界和斯萊特林學院。

很多時候，他遇到的難題，都是她可能會碰上的。

甚至因為他家裡條件不好，又是男生，和格蘭芬多那群人關系稀爛，他面臨的欺淩環境和對抗條件更為尖銳、苛刻。

女生之間的一些“競争”，在男生的對抗面前，屬實是小打小鬧。

是的，女生裡當然也有霸淩，如果不是她躲得夠快，她覺得自己也是要遭欺負的，但相比斯内普已經遭受到的一些對待，那完全就是小事一樁。

薇爾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如他那般被倒掉起來，當衆露出并不體面的衣褲，被聚衆嘲諷……會是何種心情。

固然，斯内普自身也有不小的問題，他脾氣實在不好，挑釁人，反擊手段也很犀利，他和掠奪者之間的“沖突”是越來越劇烈的，一開始還是語言上的不對付，後面變成惡作劇咒語亂發，最後變成了危險的自創魔法和其他一些什麼。

但要說他“過得滋潤”，如波特等人口中的那種“給黑袍子舔鞋子”、“過上了快活的日子”是完全沒有的。

“這可真是……”

薇爾想了半天，都隻覺得這是一團亂麻，根本分辨不清楚了。

“本來就說不清，”雷爾安慰她，“太多事情沒有辦法單純以對錯論了，現在追究誰對誰錯也沒有用。”

“确實，從理念到行為，從過往經曆到未來理想……”薇爾歎了一聲，“要是沒有……就好了。”

沒有那位大人。

沒有那些攪風攪雨。

沒有那些偏執的思想理念。

沒有各種歧視、偏見和學院之争。

……

“什麼時候會有那樣一天啊，那種和平的、無憂無慮的、美好的未來，那樣的一天。”

“會有的。”他抱着她的胳膊緊了緊。

“我希望那時候也有你在。”薇爾擡起頭，依靠在他的懷裡，非常認真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明白。”雷爾馬上應下，“我會的，我會努力的，我發誓。”

如果可以，誰想死去呢？

雷古勒斯是不情願的，他不想犧牲、不想就這樣死亡。

他有太多放不下的東西了。

他有等待複興與繁榮的布萊克家族，有為他操心不已又寄予厚望的父母，有越來越愛、越來越美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