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被墨汁浸染的天空幾乎無星,繁華街頭閃爍的燈光,在夜空下耀眼無比。
設計感十足的餐廳窗明幾淨,線條流暢無處不透着高檔奢侈。
貝明夏跟在盛寒身後,想張望又怕自己顯得土,一路謹小慎微。
在服務員帶領下,盛寒在落地窗邊停住腳步。
窗外景色極好,滾滾江水波光粼粼,若隐若現的山脈漸入雲端。
處于繁華煙火中心地帶,卻又甯靜幽遠。
身姿筆挺的盛寒落座,黑色身影被奶白色的沙發襯得氣質非凡。
貝明夏渾身不自在的盛寒對面坐下,這是她第一次單獨和盛總來餐廳吃飯,難免很不習慣。
盛寒示意她點餐,“自己點。”
貝明夏小心翼翼問,“盛總,僅僅隻是吃飯嗎?您還有沒有别的什麼吩咐。”
盛寒冷瞧着她,“你就這麼想要我給你安排工作。”
貝明夏對上那雙猶若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不覺沉迷其中,幾秒後她才反應過來回答,“不……不是,沒有工作的話,也不必特地給我安排。”
盛寒似心情不錯的樣子,“也不算太蠢。”
他笑起來是那樣好看,貝明夏隻看那麼一眼,心底像是開了漫山遍野的花。
她看着他時,他也同樣朝她看來。
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孔,靳貴的氣質依舊,但柔和燈光下的雙眸不再幽深如潭,而是猶若微風下的湖泊,湖面微波漾漾,映着湖邊翠綠的楊柳。
貝明夏再次心跳加速,心尖處像是被打火機的火苗輕輕那麼一點,她慌張移開目光,佯裝很忙的樣子點餐。
菜單上都是些她吃過的菜品,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點。
貝明夏掃了一圈後,再次把目光投向盛寒,琥珀色的眸底頗有點求助的意味,“盛總,我……沒吃過這些東西,要不還是您點吧,您點什麼我吃什麼。”
盛寒眸底深處的笑意若隐若現,他看向菜單,骨節分明的手指滑過屏幕。
他沒有點什麼重口味的菜,都較為清淡。
服務員過來上飲品,熱的,現煮得紅棗梨子鮮橙水。
酸酸甜甜,好喝。
隻是貝明夏看到盛寒和她喝一樣的飲品,有點詫異,她以前隻見他喝過茶和咖啡,再或者就是酒。
這是養生了?
上完飲品後,服務員微微彎腰,畢恭畢敬的語氣,“盛先生,請問蛋糕是現在上,還是等菜品上完後再上。”
盛寒挑眉看着貝明夏,“你想現在吃蛋糕嗎。”
清潤磁性的聲音,猶若火炮一般在貝明夏腦子裡炸開。
你想吃蛋糕嗎。
盛總這是在問她?
貝明夏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别的什麼情緒,微微顫抖。
“我……您在問我嗎。”
盛寒雲淡風輕道,“不然呢。”
貝明夏聲音和平時不一樣,明顯緊張,“我……都行。”
盛寒對服務員說道,“現在上。”
服務員離開後,貝明夏久久未能反應過來。
盛總為什麼會問她什麼時候吃蛋糕?等等,這頓飯為什麼會出現蛋糕?是這家飯店日常消費必需品嗎?還是送得甜品?
貝明夏一臉懵的神色,盛寒盡收眼底。
他修長的手指拿過玻璃水杯,悠悠然喝着裡面梨子水,清甜,潤喉。
他輕抿兩口後,沒什麼語氣道,“這家店每年都會給會員送生日蛋糕,我不需要,下個星期你生日,給你也算是物盡其用。”
雖僅僅隻是一個他不需要的蛋糕,對貝明夏來說卻感動極了,整個心髒像是被泡在浸了蜜的溫水裡。
他什麼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
盛寒說完,見貝明夏眼眶紅了,微微蹙眉。
貝明夏見盛寒看過來,哽咽着解釋,“對不起,盛總,我……很少有人對我這麼好過,所以我……”
她沒說完,喉嚨堵得難受,拿紙巾擦了擦眼睛。
她知道自己很丢人,她也不想這樣,可淚腺控制不住。
盛寒凝眸,看到她這般,心裡不大是滋味。
他再次拿起水杯喝水,潤潤嗓子後道,“不過是個蛋糕而已,怎麼,你家人給你過生日,連個蛋糕都不給你準備?”
貝明夏收拾好心情後開口,“不是,我……養父母對我很好,但我親生父母……”
她聲音越說越小,不知想起什麼神色黯然下來。
她神色間變化,盛寒盡收眼底。
在這個瞬間,他忽然湧出想要了解她過去所有經曆的沖動。
盛寒聽上去平靜的語氣,“你親生父母……沒有養你嗎?”
貝明夏放在桌上的右手大拇指指甲快要陷進肉裡,唇色微微變白,她強顔歡笑的解釋,“我養父母對我很好,把我當親生女兒對待,所以我很感激。”
明明細細柔柔的嗓音,盛寒卻明顯感覺到她說這些話時的悲涼感。
盛寒凝視着她,似想從她戴着笑意面具的臉上探究一二,“這就是你為什麼一定要替你姐姐報仇的原因?”
貝明夏點頭,“養父母和姐姐對我很好,他們保護了我,給我他們力所能及的一切。所以姐姐出事,我不能不管,我必須得還這個恩情。”
盛寒嗅到她話裡不同尋常的一句,“保護?怎麼,你親生父母要害你?”
貝明夏臉上苦笑更甚,眼眶再次紅了,不過沒有一滴淚下來,“這世上,不是誰都能有資格當父母。”
她沒有直接承認,但和承認也差不多。
盛寒還想問什麼,可看到她通紅的眼眶後,又頓住,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覺用力。
片刻後,他松開水杯,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的聲音,“這句話我認同。”
貝明夏微微疑惑,她想起來自己在盛總家住得這段時間,從來沒有看到過盛總父母,甚至都沒有從盛總口中聽過關于父母的任何消息。
盛天集團不是家族企業嗎?按理來說,她作為盛總身邊助理,不管是在公司還是在盛總家,或多或少都應該聽說過關于盛總父母的事才對,可她卻從未聽過相關消息。
難道,盛總親生父母對他也不那麼好?
服務員拿蛋糕過來,八寸,不算大,但做工極為精美。
蛋糕最外面的奶油是櫻花粉,胚胎高約一公分,四周都有裱花,最上面則用水果擺着造型,款式簡約大氣但又不失精緻。
僅僅隻是看外表,貝明夏口腔内便不覺分泌口水,堵着的喉嚨忽然就順暢不少。
服務員放好蛋糕後,又問,“需要點蠟燭嗎?”
盛寒挑眉問貝明夏,“你要蠟燭嗎。”
貝明夏有點猶豫,她其實并不太注重生日這種儀式感,但這次盛總給她過生日,意義完全不一樣。
盛寒等了片刻見她沒回,直接對服務員說道,“拿蠟燭。”
服務員照做。
蠟燭拿來後,盛寒示意服務員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