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盛總。
貝明夏整個人有點麻,不知該作何反應。
從進公司第一天起,她就被灌輸盛寒在公司的絕對權威。作為一個底層小職員,不說臣服于他,起碼那種尊敬和下位者的仰望是刻在骨子裡的。
盡管看上去隻是買奶茶,但作為有着巨大身份懸殊的兩個人,對貝明夏的沖擊無疑是巨大的。
盛寒把奶茶遞到她面前,見她并不接,并且一副神遊外空的狀态。
他拿着奶茶的右手往她腦袋頂輕敲一下,“每天都看,還沒看夠?”
貝明夏尴尬移開目光,她耳根發燙,從盛寒手裡接過奶茶,指尖接觸到茶杯時,皮膚傳來溫熱。
剛被冷風吹過的肌膚,重新變得暖和。
貝明夏拿着奶茶往排着隊伍的奶茶店外走,身後的議論聲依舊。
“嗚嗚,羨慕嫉妒恨,為什麼我沒有這種又帥又溫柔的男朋友。”
“真的好帥,光看一眼我都感覺要懷孕。”
“聲音好酥。”
“果然男朋友還是要找帥的,不管帥哥渣不渣,光看着也心情舒暢。”
“我要是他女朋友,每天都不想下床。”
……
貝明夏聽到那句,本就紅得快要發紫的耳根,更是蔓延到臉頰。
她把吸管插進奶茶,味道還可以,沒什麼香精味,香滑醇厚,甜度适中。
“現在年輕女人,都這麼開放嗎。”
貝明夏品味着奶茶,聽到盛寒和她說話,沒太聽明白。
她稍稍回憶一番思索着,什麼開放?難道盛總也聽到那些議論聲?
貝明夏弱弱解釋,“也不是,她們隻是喜歡口嗨而已,其實内心和行為不這樣,越是口嗨其實越保守。”
盛寒:“哦?那你呢。”
貝明夏心下一跳,“啊?我……我什麼。”
盛寒目光深意,“你好像不口嗨。”
貝明夏立即解釋,“我内心和行為也很保守。”
盛寒輕笑一聲,“看出來了。”
貝明夏明明剛喝進去奶茶,卻又忽然覺得口幹舌燥,她又吸了一口奶茶。
是她心急了,盛總又沒說什麼,她解釋什麼,越解釋越顯得心虛。
盛寒不緊不慢走在她身邊,拿着奶茶卻并沒有喝,隻是目光時不時從她臉上掃過,深邃的眸底噙着一絲笑意,“晚飯吃什麼,想好了嗎。”
貝明夏把奶茶離嘴邊遠了點,“這種事盛總您決定就好。”
盛寒:“私下别叫我盛總。”
貝明夏垂眼,不叫盛總叫什麼?那叫寒總?
她偷瞟了他一眼,“那……您喜歡我叫您什麼。”
盛寒:“我有個小名,叫阿霖。”
阿霖……
貝明夏心中默念,可真的開口卻很難。
阿霖,叫别人還好,叫盛總真讓她十分别扭。
盛寒挑眉,“現在喊一聲。”
貝明夏張了張嘴,還沒發音,又閉嘴。
完全過不了心裡那一關,阿……霖?這樣喊盛總?
盛寒拉住貝明夏,停住腳步,“這兩個字,對你來說有那麼難開口。”
貝明夏不想惹盛寒生氣,心虛解釋,“我不知道您說得那兩個字,是哪兩個。”
盛寒拉過她的手,讓她掌心朝上,右手食指在她掌心一筆一劃,“阿……霖,這下知道了嗎。”
他力道很輕,貝明夏感覺掌心像是有毛毛蟲在爬,癢癢的。
除了掌心癢,心裡也癢癢的。
阿霖,阿霖,原來是這兩個字。
盛寒:“還不開口嗎。”
他語氣輕飄,帶着點慵懶,可聽上去還是給人極大的壓迫感,像是命令。
貝明夏握着奶茶的手指微微用力,艱難道,“阿……霖。”
說完這兩個字,她尴尬的身上汗毛都立了起來,天,她竟然用這麼肉麻的話喊盛總。
她說話聲不大,細細柔柔的,很好聽。
特别是那兩個字聽在盛寒耳裡,身上骨頭都軟了幾分。
盛寒:“不過兩個字而已,中間還要停頓,叫得這麼不順口?”
貝明夏:“畢竟……第一次這麼喊盛……您。”
盛寒:“既然第一次喊不順口,多喊兩次。”
貝明夏皺了眉頭,“現……現在喊嗎。”
盛寒:“不然呢。”
貝明夏拿過奶茶放在嘴邊,猛地吸了兩口,想緩解一些心裡上的壓力。
被盛總喜歡,她内心确實是歡喜的,可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哪怕僅僅隻是一起逛街,都讓她倍感緊張。
她沒談過戀愛,但按她的想法,談戀愛應該是輕松愉快的。這種不對等的感情,就算在一起,她也是不會快樂。
她垂下來的左手拽緊衣角,指甲陷進肉裡,微微疼痛感重新把她拉入現實。
她停住腳步,聲音不大語氣卻堅決,“盛總,我有句話想和您說。”
盛寒輕掃她一眼,“你剛喊我什麼。”
貝明夏深吸口氣,眼睛看着前面來往的人群,五顔六色的霓虹燈映在眼底,卻隻剩下一抹悲涼。
“我……配不上您,而且我确實這輩子都沒想過戀愛,我不想浪費您的時間,也不想把自己陷入某種可笑的境地。您有權有勢,而我不僅有一段見不得光的可悲過往,還是處于底層的普通女人。這社會上感情方面的輿論對男女本就不一樣,男人談再多的女朋友,不僅不會受到謾罵譴責,還會被很多人羨慕,覺得這是有本事的象征。可女人但凡多談點男朋友,就會被蕩/婦羞辱,從身體和生理都會受到傷害。”
這些都是她真心話,她不是不相信愛情,也不是不想被人喜歡,可她這些年的經曆,以及看到身邊人的經曆,讓她不得不認清現實。
像她姐姐這樣各方面都很優秀的漂亮女人,都要被一個年紀大還有老婆孩子的男人騙到身心俱疲,差點抑郁自殺,而她這種不可能被大多數男人接受的陰暗過往,是更不可能去奢求什麼愛情。
沒有希望,便不會失望,更不會受傷。
她還沒有強大到面對危險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但至少可以做到遠離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