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姝牽着鄭雲淑,幾人離開涼亭。大家跟着顔姝的步伐,走到一笆木香花旁。
木香還未到花期,此時隻是一片綠油油的葉海。着合歡粉的顔姝站在前面,讓這一片沒有花的綠葉,好似迎來它們的美麗的花期。木香花是白色的小朵,顔姝有白色的鬥篷,因此她恰好和葉海遙相呼應。
不過此時,幾個人都沒心思想這些不相幹的事。顔姝看見鄭雲淑受委屈,即使兩人交情并不深厚,她也會心疼。
顔姝最看不慣無辜的小姑娘被欺負,她不得不問清楚:“雲淑嗎,那些人都是誰?你們有什麼過節嗎?”
因為有翁榮,還有外男在,鄭雲淑并沒有一五一十地講清楚,隻說了大概:“是因為上面的姐姐看不慣我,她們和她相熟。”
鄭家子女衆多,又不是一個娘生的,能做到像鄭氏那樣公允的嫡姐是極少數。
來參加這樣的宴席,一般都是已婚的婦人們聚在一起往來交談,未出閣的姑娘們自己玩自己的,鄭氏與其她官夫人結交去了,鄭雲淑沒尋到好友落了單,就給人抓到了機會欺負。
顔姝歎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往後有我們呢。”鄭雲淑乖巧地點頭。
見事告一段落,翁霁這才開口告辭:“阿榮,你們自便,我去尋詩社。”他說完一句後,停頓片刻,又不太适應地補充一句,“若需要我,差人來尋即可。”
本來翁榮還隻是點頭,聽到這一句,狐疑地扭頭來看她三哥哥。不過翁霁說完就走了,她沒來得及發表疑問。所以翁榮的話變成了自言自語:“我三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貼心了。”
翁霁會這麼說,肯定是因為剛才鄭雲淑受了欺負,顔姝幫她出頭,衍生出關于“靠山”的争吵。欺負鄭雲淑的幾個人有所收斂,看的是翁家兄妹的面子。
翁霁話中所指的“需要”,意思就是若有人找麻煩,可以喚他來幫忙。
顔姝扭頭對鄭雲淑說:“看到沒,翁家解元郎都說要幫我們。”鄭雲淑終于有了笑容,“多虧阿姝的面子大。”
這事告一段落,三人這才一齊前往别苑内,目前還在外圍庭院呢。
顔姝和鄭雲淑都是托關系捎帶來的,不夠資格去長公主面前露臉。顔姝問翁榮要不要去給長公主請安,翁榮點頭說:“要去的,你們跟我一起,咱們在下首行個禮就能離開了,能留在長公主身邊的都是有身份的夫人小姐。”
顔姝沒想到,她們隻是蹭上來的小人物,竟也能去一瞻長公主尊容。她問鄭雲淑以前見過公主沒,鄭雲淑搖頭。顔姝問:“以前沒人帶你去嗎?”
鄭雲淑羞愧低頭:“是我不敢去……”
鄭雲淑膽小又心思多,因為膽怯不敢去長公主面前露臉,确實符合她的性格。顔姝寬慰她:“無需多想,長公主隻是愛看些鮮妍面孔,人這麼多,誰也記不住誰,不會有什麼的。”
顔姝就認一個理,長公主要是不想見人,誰也去不到她跟前添堵。既然長公主都允人去她面前請安了,那肯定是願意看她們的。那何不抓緊這好機會,去貴人跟前露臉呢?
即使什麼也沒有,也能見見世面。那可是長公主,自幼生長于皇權中心的大人物。
三人帶着丫鬟,穿過别苑的各色花道、穿廊,往别苑中屋舍逐漸寬闊集中的中心主院走去。
這别苑是用來賞景、避暑所用,所以并未修建過多住宅。更多的是賞景的座軒,舉辦宴會的花廳,看戲的戲台之類用作休閑的建築。比起正經住宅更富藝術的磚石構建,與景色怡然相配,可以說處處都成景。
顔姝一路走一路仔細欣賞,感慨不虛此行。尤其是今日争妍鬥豔的年輕姑娘們三三兩兩立于欄杆旁、花草間,随意一隅都能繪入畫中,成為一幅秀美的仕女圖。
待走到主花廳前,有不少夫人、姑娘安靜等候在庭院中和廊庑上,還有她們的丫鬟婆子,也都遠遠地候着。當然,也有一些前來給長公主請安的男丁。不過比起女眷的數量,男子少之又少。大概長公主隻喜歡看女孩,所以公子們都不大過來湊熱鬧。
源源不斷有人進入正廳中,又源源不斷有人半退着走出來。
顔姝她們後來者墊後等着,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前面已經少了幾排的人。顔姝估摸着,每次進入的人都隻是說了幾句話後就退出來了。偶爾有時間長一些的,也有進去了就留下的。
她想起翁榮之前說,明和長公主會給她認為今日最美的三名女子贈送桃花的事,因為怕前後的人聽見,她與翁榮湊近,小聲咬耳朵:“阿榮,那贈桃花的事,是什麼時候?”
翁榮亦壓低聲音答:“不是現在,是宴席過罷。”
顔姝點點頭,前後望了望。她心想,今日姑娘這麼多,美麗的面孔比比皆是,對于喜愛欣賞美人的明和長公主來說,真是一場盛宴。
又過了一刻鐘左右,前面的人終于所剩無幾了。顔姝松開鬥篷,交由丫鬟拿着,又整理了衣衫和發型。三人互相确認無誤,沒過多久,廳中有人退出後,就聽有一道慈和的女聲宣:“下一位客人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