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沈聿書沒有時間過來,所以這頓午飯就隻有林煙、沈漫雲和林德川三個人吃。
林德川難得有機會展示一下父愛,菜上桌後,他就拿着勺子幫林煙盛湯,邊盛湯邊對林煙說:“這家店是百年老字号,他們家的老火靓湯堪稱一絕,我和你漫雲阿姨平時沒事就總來這間餐廳吃飯,你先嘗嘗他們家的招牌靓湯。”
他一邊說着,一邊把盛好的湯放到林煙面前。
林煙卻直接伸手把湯碗推到一邊,因推碗的力氣過大,湯還直接灑到了桌上。
林德川見狀,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他黑着臉瞪着林煙,從未盡過父親的責任,如今卻擺出父親的架子教訓女兒,斥責道:“你這是什麼态度!讀這麼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禮貌!”
因沈漫雲在場,林煙原本并不想和林德川在飯桌上撕破臉,以免浪費了漫雲阿姨好心安排這餐團圓飯的心意。
但林德川偏偏要往槍口上撞,她的脾氣也并不怎麼好,擡起頭冷冷看向他,諷刺道:“你可真有意思,這十幾年你撫養過我一天嗎?我讀書你出過一分錢嗎?你把我扔在老家十幾年不聞不問,現在倒給我擺起父親的架子來了,還想教訓我?你可别把我笑死。”
林德川沒想到林煙敢這樣跟他說話,他怒到極點,緊握住手邊的杯子幾乎就要朝林煙砸過去。
但尚且還殘存一點理智,還記得沈漫雲在旁邊,于是他不動聲色地将緊握住杯子的手松開,看向林煙的臉色也緩和了一些,語氣也平和下來,說:“小煙,我知道你恨我這些年沒有好好照顧你,但爸爸在外面努力工作賺錢不也都是為了你嗎,你說你念書我沒有出過一分錢,這你就太冤枉我了,你每年的學費生活費我都是按時打回來的,怎麼爺爺沒有跟你說嗎?”
林煙看着林德川一副僞善的樣子,隻覺得惡心想吐,她冷漠地看着他,說:“你有沒有打錢你自己知道,我懶得跟你廢話。”
她說完便看向沈漫雲,說:“漫雲阿姨,午飯我不想吃了,我先走了。”
她此刻完全不想再看到林德川,連表面平和的關系都無法維持下去,和沈漫雲說完便直接從位置上起身,然後徑直離開了包廂。
“你給我站住!”林德川皺着眉盯住林煙的背影,厲聲呵斥她。
然而回應他的是林煙“砰”一聲把門甩上的聲音。
林德川氣得不輕,臉色十分難看,起身就想去把林煙拽回來,一直沒出聲的沈漫雲此刻終于出聲,叫住他,說:“讓小煙去吧。”
林德川見沈漫雲阻止他去把林煙叫回來,這才停下往外走的腳步,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一臉無奈地看向沈漫雲,說:“這孩子大概是在老家,跟那些鄉下孩子學壞了,我記得她小時候挺乖挺有禮貌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拿碗給沈漫雲盛湯,盛好還吹了吹才放到沈漫雲的面前,說:“咱們吃吧,等我回頭好好說說她。”
沈漫雲卻沒有動,她一直很仔細地看着林德川。
眼前的人明明還是從前的那個人,她卻忽然覺得很陌生。
她原本覺得林德川是個長相英俊且很有抱負的男人,但此刻她開始懷疑,她是否真的了解眼前的這個男人?
林德川見沈漫雲一直看着他,心頭不禁緊了一下,體貼地詢問道:“怎麼了?是不是今天的飯菜不合胃口?要不然咱們換一家吃?”
沈漫雲沒有回答,隻是看着林德川,忽然忍不住問他,“德川,剛才小煙的話是真的嗎?你真的十幾年一次也沒有回去看過小煙,也沒有打過錢回去?”
林德川剛才之所以那樣憤怒,就是因為林煙當着沈漫雲的面說出了真相。他費盡心思才得到沈漫雲的青睐,眼看着兩人已經在商量結婚的事,如果這個時候出了什麼岔子,他一定會讓林煙好看!
他穩住心神,伸手去握住沈漫雲的手,看着她道:“漫雲,我們倆認識這麼久,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我承認,在小煙小的時候我忙于事業确實沒有時間和精力照顧她,所以才把她送回鄉下老家,但這些年我隻要有時間都回去看她了,學費和生活費每個月也都按時打了回去,從沒在吃穿用度上苛刻過她。我也不知道她剛才為什麼要這樣說,也許是恨我從小把她放在爺爺家裡,她這個年紀正是叛逆的時候,我之後會找她好好談談。”
沈漫雲滿眼失望地看着林德川,說:“德川,你是不是當我是三歲孩童那樣好騙?如果你确實一有時間就回老家去看過小煙,那為什麼小煙在五年前就離家出走的事你會不知道?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主動跟我解釋這件事,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你還想撒謊騙我?”
“漫雲——”林德川聞言立刻有些慌了,他下意識想将沈漫雲的手握得更緊,沈漫雲卻直接将手抽走,拿起旁邊椅子上的包起身,說:“我想我們需要分開一段時間,各自冷靜一下,看看接下來是否還需要繼續維系這段關系。午飯我也不吃了,先走了。”
她說完就徑直朝包廂外走去,林德川急得立刻追上去,喊道:“漫雲!”
沈漫雲此刻不想見到林德川,回身告訴他,“别跟着我,我需要冷靜一段時間。”
她說完轉過身,徑直朝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漫雲,你聽我解釋!”林德川急得還想追過去,被随身保護沈漫雲安全的黑衣保镖伸手攔住,看着他道:“林先生,太太不希望你跟着她,請别讓我們為難。”
林德川氣惱到極點,但被沈漫雲的保镖攔住也不敢硬闖,隻能幹看着沈漫雲坐電梯離開,最後黑着臉回到包廂裡,拿上手機和外套,陰沉着一張臉從包廂裡出來。
離開飯店後,林煙直接就打車回家了,但她沒想到,她前腳剛到家沒多久,林德川也陰沉着臉回來了。
她那時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雜志,那是一本時尚雜志,裡面全是當季最流行的服飾元素,昨晚出門逛書店的時候,她一口氣買了好幾本。
林德川怒火滔天地從外面走進來,大步走到林煙面前,擡手就奪走她手裡的雜志,猛地扔到很遠的地方,砸碎了一個花瓶,雜志和花瓶碎片一起摔到地上。
家裡傭人們從未見林德川這樣憤怒過,全都吓得不行,月姨怕林煙吃虧,急忙走上前,擋到林煙面前,小心翼翼地看向林德川,勸道:“林先生,小煙小姐年紀小不懂事,有什麼事您好好跟她說,千萬别動手。”
林煙從林德川奪走她手裡雜志的那一刻,臉色就已經冷了下去。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冷冷地看向林德川,諷刺地問他,“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要不要我送你去精神病醫院?”
月姨聽見林煙這樣說話,急忙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拼命給她使眼色,勸道:“小煙小姐,你别這樣,父女倆有什麼話坐下來好好說,千萬别傷了和氣。”
林煙看着林德川,諷刺地冷笑了聲,“父女?他林德川算個什麼東西,也有資格做我父親?你當年為了傍富婆,嫌我礙事把我扔到老家從此不聞不問,你真當我不知道?”
她話音剛落,林德川突然猛地一巴掌甩到林煙的臉上。
他憤怒到極點,幾乎已經完全失去理智,此刻如果不是有外人在,他真想直接掐死她。
他這時候隻覺得後悔不已,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把林煙接到北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