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惜芷自屋裡出來時,趙嬷嬷已經在堂屋擺好早膳,一碟清炒時蔬,兩碗白米粥。
小院隻有她與趙嬷嬷,平日裡院子裡的雜事都需二人親力親為。
這是間一進的院子,雖破舊卻也能住人。不算大的庭院,進門就是堂屋,兩側各有一間廂房,她同趙嬷嬷剛好一人睡一處。
“二姑娘起了,快些坐下用膳。”
“好。”惜芷落座,夾了一筷子時蔬,在趙嬷嬷的注視下放進嘴裡。
入嘴後是一如既往的齁鹹,惜芷面上不動聲色,手上忙舀一勺白粥塞進嘴裡,囫囵咽下去。
她上輩子因為生病的緣故,吃食向來清淡,口味也跟着變輕,可趙嬷嬷卻是個重口味,鹽放的沒個度,次次都能鹹的将她齁過去。
可原主與趙嬷嬷相依為命十來年,口味定也是相近的。惜芷擔憂暴露自己是個冒牌貨,也隻能硬着頭皮咽下去。
匆匆用過早膳,惜芷拿過一旁的面紗戴上,眼看就要出去,趙嬷嬷伸手拉住她,眼含擔憂:“二姑娘,你這是要出去?”
惜芷知道趙嬷嬷也是擔憂自己的安危,可她又不得不出門,一時很是為難:“嬷嬷,我……”
“二姑娘在外間要小心行事,切莫讓人欺負了去。還有,回來時避着大姑娘。”趙嬷嬷也知攔不住,近來二姑娘性情大變,不似從前那般畏畏縮縮,她也不知是好是壞。
“我知道的。”惜芷應下,輕手輕腳地推門從小院出去。
惜芷吸取昨日的教訓,愈發小心謹慎,貼着牆根将自己當成個隐形人,磨蹭着溜到餘府後門。
守門的小厮老遠就看見惜芷,眼皮耷拉着,雙臂抱胸,倚着門打盹,半點沒有見到主子該行禮的自覺。
府裡的下人慣是捧高踩低的,誰不知這二姑娘不受寵啊,過得比他們這些下人還不如。
“二姑娘一個閨閣女子,不在府裡待着這是要去何處?”待惜芷走近,小厮掀開眼皮掃了她一眼,很是陰陽怪氣。
惜芷步子一頓,她這半個月雖受了不少刁難,可人還是能從府裡出去的,可現下看這小厮的态度,怕是不會輕易放她出去了。
她努力挺直腰闆,試圖拿出主子的氣勢:“我去哪裡還需同你報備?”說着,滿臉肉疼地從袖子裡掏出一顆銀锞子,試圖賄賂小厮。
小厮面上露出笑意,伸手不客氣地将銀子收下,在手心裡把玩着。轉頭卻是翻臉不認賬,抖着腿不耐煩道:“大姑娘昨日派人吩咐過,不許讓二姑娘出去。小的也是按主子命令行事,二姑娘莫要為難小的。”
惜芷咬牙,最後看了眼小厮手裡的銀锞子,認命離開。
“晦氣 ,真是醜人多作怪!”
沒走兩步,身後傳來小厮的辱罵聲。惜芷步子一頓,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那顆銀锞子她足足攢了十日,原想着替自己同趙嬷嬷改善夥食,早知就不把銀锞子拿出來了。
那人收了自己的銀锞子,竟還這般不客氣,當真是把自己當成軟柿子捏了!
惜芷顧不得腦袋裡系統不停的催促,轉頭往餘府的後花園拐去。住了半月,她對餘府的布局熟記于心,避過人多的地方,穿過垂花門,蹲在園子裡折騰半天,滿載而歸。
腦袋裡的天道看着她這一番舉動,一陣無言。
惜芷可不管天道作何感想,重新摸回後門處,藏在小厮的視野盲區,幹脆利落地翻身上牆。
“餘姑娘好身手。”天道見惜芷不費吹飛之力就爬上餘府高聳的圍牆,難得出聲。
惜芷擺手:“小意思。”她當年在福利院的時候可是打敗一衆蘿蔔頭,爬樹爬牆皆不在話下。
惜芷小心翼翼地蹲在牆頭,慢吞吞移到小厮上方,掏出個布袋,袋子四下蠕動着,裡頭是她方才抓的寶貝——幾條蜈蚣和蚯蚓。
她找好角度,将其一股腦往小厮頭頂上倒去。
不消片刻,底下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惜芷動作麻利地從牆上跳下去,火速逃離作案現場。
待走到巷子裡,方才捧腹大笑,心中郁氣一掃而空。
她現在惹不起餘惜甯,可這些個捧高踩低的家夥她還是能小小報複一下的。
系統能夠實時掌控謝安所處的位置,見她笑罷,面上恢複正色,見縫插針道:“謝安現下隻與你相隔百步之遠,速去。”
惜芷眼底笑意散去,面無表情應道:“哦。”
她匆匆趕到時,正好看見謝安與人交談的背影。惜芷及時止步,藏在牆角處,确保能夠蹭到氣運又不被人發現。
“系統,你說……”惜芷從懷裡掏出個饅頭,一面吃一面與天道搭話解悶,“謝安出生武将世家,家裡祖父是開國元勳,父親是鎮守邊疆多年的護國大将軍,家世顯赫,是誰會想不開敢暗殺他?”
“吾名為天道。吾不知。”天道一闆一眼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