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南街。
惜芷熟門熟路地紮進小巷,抱着油紙傘探頭探腦地看着。
“一刻鐘後,謝安便會自此經過。”
惜芷點頭,握着油紙傘的掌心微微出汗,她面上不顯,心底卻是有些緊張。
這休息兩日,不僅業務生疏了,連着心理素質也降低了。一想到待會兒自己要做的事,惜芷便有些想打退堂鼓。
未等她退縮,便隐有腳步聲傳來。
惜芷探頭看去,便瞧見謝安迎面走來,一襲玄色雲紋織金錦長袍,面如冠玉,雅人深緻,正午的日光落在他的眉眼,為其添了抹神性。
她不由怔愣住,一時看晃了神。
謝安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眉心微皺,擡眼看去,便見十步外的牆角處漏出一角衣裙。
他不動聲色地靠近,便瞧見牆角處站着一女娘,女娘面戴薄紗,露出的眸子眼神有些癡,不知落在何處,連他走近也未曾察覺。
謝安眸底暗了一瞬,平白有些不悅。這兩日身後未曾再有鬼鬼祟祟跟蹤的身影,他本該為此松一口氣,卻總是在行于長街短巷時,下意識回首望去。
“餘二姑娘。”謝安出聲提醒道。
“嗯?”惜芷眼神茫然了一瞬,待瞧見面前放大的謝安的面容,不由一驚,回神後面頰燙了幾分。
“謝小将軍。”惜芷呐呐道,神情頗為懊悔,她這一走神,便錯過了最佳時機,眼下隻能随機應變了。
謝安颔首,隻當碰巧遇到,随機便徑直往前走。
惜芷豈能讓他離開,忙提裙跟上去,自顧自地說道:“謝小将軍,您說巧不巧,我正想找您呢,誰知卻在這裡碰上。”
“找我作何?”謝安淡聲道。
惜芷不在意他的冷淡,将懷裡的油紙傘捧到謝安面前,仰着臉邀功道:“您可是忘了這油紙傘還在我這裡?”
謝安側身掃了一眼油紙傘,不甚在意地扭過頭:“不過一把油紙傘,餘二姑娘若是不需要,丢了便是。”
“這是您的傘,自是要歸還的。”惜芷将傘又往前遞了遞。
謝安見她固執,隻好伸手接過:“有勞餘二姑娘。”
按理說,傘送到了人便該告辭,惜芷卻是恍若未覺,心安理得地走在謝安身側。
謝安步子微頓。
“謝小将軍這是要去何處?”惜芷也覺氣氛有些僵硬,思忖一番,搭話道。
“不便告知。”
“哦。”惜芷點點頭,渾然不覺尴尬,摸索一番,自袖子裡掏出一包油紙裹着的糕點。
“謝小将軍可要吃些糕點,這赤豆糕甜而不膩,甚是好吃!”
謝安閉了閉眼:“不必。”
“好吧。”惜芷語氣惋惜,低頭自顧自拈了塊赤豆糕吃着,眉眼彎彎,吃得搖頭晃腦的。
謝安摸不清今日這餘二姑娘是何路數,便不動聲色加快步子。
惜芷見狀,不惜小跑着也要跟在謝安身側,嘴裡的赤豆糕來不及咀嚼,将腮幫子塞得鼓囊囊的。
“上回在開元寺若不是謝小将軍相救,惜芷隻怕兇多吉少。”
謝安:“舉手之勞,無足挂齒。”
惜芷艱難咽下嘴裡的赤豆糕,擺手道:“怎能無足挂齒!救命之恩,自當以身相許。”
謝安腳下一個踉跄,心裡登時有了不詳的預感。
“餘二姑……”
惜芷打斷道:“可我知謝小将軍心有所屬,自是不會強人所難。”
“那便……”謝安面色稍緩,還未說完,便聽面前的女娘鬥志昂揚道:“故,為報謝小将軍救命之恩,我決定使出畢身所學,助您追求心愛之人,必讓您兩月内抱得佳人歸!”
……
巷子裡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惜芷擡眼對上謝安略帶複雜的目光,無辜地眨眼:“謝小将軍可是高興極了?”
謝安默然,隻當未曾聽見這番話,頭也不回地便要離開。
惜芷忙伸手扯住他,急聲道:“小将軍可是不信,我可以發誓的。”說罷,她便舉着三根手指欲發誓。
謝安隻覺額角青筋直跳,閉目忍了又忍,伸手拂開惜芷的手,冷聲道:“不必。”
腦海中的系統道:“氣運值。”
惜芷面色不變,不着痕迹地伸手又扯住謝安衣角,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道:“謝小将軍不必客氣,惜芷豈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
“餘二姑娘若是不再糾纏謝某,便是最好的報答。”
“……”惜芷揉揉耳朵,置若罔聞道,“謝小将軍可否告知您的心上人有何喜好,便于我制定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