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謝安嘴唇微動,垂下眼,最後無聲地看了眼惜芷。
見人要走,惜芷膽子又大起來,踮着腳走至謝安身側,歪着頭打量謝安:“謝小将軍可是酒醒了?”
謝安聽出其中的促狹之意,步子一頓,未說話。
“餘二姑娘。”二人身後傳來一道柔柔的聲音。
惜芷不覺背後發涼,慢吞吞轉身看去,尴尬一笑:“楊三姑娘。”分明自己與謝安清清白白,除了氣運值再無其餘牽扯,可這人無端就是心虛的很。
楊蕊款款走至謝安身側,笑吟吟道:“二姑娘可是有事找阿景?”
惜芷還未回應,便又有一不速之客出現。
“小蕊,你怎麼跑這處來了?”袁朗氣喘籲籲地趕上來,走近了,這才發現謝安與惜芷二人。
袁朗勻了勻氣息,作揖道:“謝小将軍,失禮了。”
謝安颔首道:“無事。”
袁朗理了理衣袖,視線掃過一側的女娘,哪怕知曉這人是京中有名的餘家醜女,心髒卻還是不受控地跳動着。
他咳了咳,不着痕迹地挪至惜芷身側,作揖賠罪道:“上回宋慈湖畔袁某出言不狀,唐突了二姑娘,還未與二姑娘賠罪。”
惜芷看着面前突然冒出之人,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時沒想起這是哪号人物。
楊蕊在一旁問道:“表哥這是作何?”
袁朗忙将那日之事道來,一面說着,一面不住地往惜芷看去。
“此事是我不對,此次有緣遇見,便應當與餘二姑娘好好賠罪一番。”
楊蕊輕笑,道:“哪有人當衆談論女娘容貌的,就算……。”她頓了頓,才繼續道,“這事是表哥你做的不對,是該好好與二姑娘賠罪的。”
“是啊。”袁朗頻頻點頭,求助楊蕊,想讓她出個主意,該如何同惜芷賠禮。
惜芷聽了半響,也算弄明白事情原委,漸漸想起那日的事。面前這人原就是那個縮在自家大哥後面的愣木頭。
那句“餘家醜女”自來了這永安朝,聽了沒有千遍也是百遍,自是不會放在心上。
眼見這對表兄妹商量着便要擅自替自己決定如何賠罪,惜芷忙打斷道:“這事我早已忘了,袁公子不必多禮。”
“不可。”袁朗眼神閃爍,面上卻裝的義正言辭,“若是不與二姑娘賠禮,恐讓人說我袁朗有失禮節。”
他說着,以眼神示意楊蕊幫忙勸說。
楊蕊看出自家表哥的心思,也樂見其成,三言兩語便将惜芷繞進去,莫名其妙就跟在袁朗身後,由着其領自己去玲珑閣買首飾作為賠禮。
見再無人打擾,楊蕊将心思放回身側之人身上,她仰頭看着謝安,眼裡情意綿綿,輕聲喚道:“阿景。”
謝安瞥她一眼,眼神冷的楊蕊心下一顫,改口道:“仲景。”
“楊三姑娘若是無事,我便先行離開了。”謝安又看了一眼惜芷離去的方向,忍住将人拉回來的沖動,心情愈發煩悶。
楊蕊怎會輕易讓人離開,看着謝安的背影,咬着唇,委屈道:“仲景,你我下月便要訂婚,我作為你的未婚妻難道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謝安淡聲道:“我并無此意,三姑娘勿要多想。”
*
“二姑娘這是在想何事?”
惜芷搖搖頭,隻道無事。她早在走進玲珑閣前便後悔了,眼下對櫃台上的各色珍寶首飾委實提不起興趣,隻想盡快将袁朗應付過去。
玲珑閣的客人絡繹不絕,來來往往不少人都認出惜芷身份,打量的目光不加掩飾。
有人大着嗓子意有所指道:“這前些日子還追在謝仲景身後呢,眼下謝仲景下月要訂婚,怕是知自己沒了機會,轉頭又攀上了袁家,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配嗎?”
閣内衆人哪裡不知他在暗諷何人,登時哄堂大笑。
惜芷垂着眸,面不改色,好似被衆人當做笑料取笑之人不是自己。
袁朗卻是當即黑下臉來,直直望向那個最先出言嘲諷之人,嗤道:“我當是何人,這不是王公子嗎?我聽聞昨日王公子去吃花酒被家裡的夫人揪着耳朵好生教訓了一番,如今可是來買首飾賠罪?”
“嗤。”閣内有不少人笑出聲,昨日那出好戲她們可還沒忘幹淨呢 ,多虧袁家二郎提醒。
王庭面上挂不住,漲紅着臉恨恨離開。
惜芷在一旁暗暗稱奇,她那日怎得沒看出這位袁家二公子還有這一面。
袁朗注意到惜芷的視線,面頰不由泛起紅意,磕巴道:“二、二姑娘,抱歉。若不是我非要讓你來這玲珑閣,你也不會受這委屈。”
“無事。”惜芷眨眨眼,輕飄飄道,“他說的也是實話。”
“嗯……啊?”袁朗漲紅了臉,一時手腳都不知如何擺放,直愣愣地看着惜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