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為什麼啊?!”
裴珩霍然站起身,張口就想理論,卻被裴千塵冷冷潑了一盆冰水,從頭至腳,凍徹全身。“你不是想知道誰殺了她哥哥嗎?我來告訴你,是王隆。”
“王隆是誰,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因為你和他一樣,都是王益平的兒子。”
“我和他不一樣!那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也不是我父親!我父親早死了!”
他身形一晃,仿佛承受不住這份打擊,腳步變得虛浮,踉踉跄跄地退了幾步。雙肩無力地下垂,頭也漸漸低垂,像是背負了沉重的枷鎖。
裴珩無法接受,自己與心愛的人之間,竟然隔着一道仇親之血築起的高牆?這樣的真相,紀容棠也不會接受。
驕傲如她,是絕對不可能和仇人的兒子在一起的。他輕輕搖頭,嘴角挂着慘淡的笑容,舅舅說的沒錯。
才不過一個日夜,裴珩的心就從長晴碧空跌落至萬丈懸崖,沒有任何緩沖,直直地摔碎成無數的裂片,每觸碰一下,都會割出又深又長的口子,再不斷湧出血來。
裴千塵看着他頹然的模樣也很難受,寬大手掌輕輕覆上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若真的喜歡她,舅舅也會幫你。你的身世,除了我們就隻有王益平知道。舅舅可以讓他不再說話,也算為你們娘倆報仇了。”
裴千塵對王益平是完完全全的恨。以前看在妹妹求他的份上,就當不認識了。但後來他居然還想動裴珩,裴千塵早就起了殺心。正好借此機會,徹底除掉他。
“不可。”
裴珩雖然心如刀割,但理智尚存。他知道紀容棠是為了手刃仇人,才會甘心冒死走上這條路的。他不能讓舅舅出手,不能讓紀容棠一輩子蒙在鼓裡,這太殘忍了。
他的雙手自然下垂,冰涼指尖輕輕觸碰着身側盆栽的綠葉,眼中也随之閃過一絲柔和的光芒,“舅舅,我要跟她坦白。”
“珩兒,你可知這樣做的後果?你是準備放棄這段感情了嗎?”
“當然不。我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所以一定要告訴她全部的真相。不然,我永遠都不會心安。”
“舅舅,你能想象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子,要做到這種地步,有多很難嗎?”裴珩緩緩擡頭,漫無目的望着窗棂隔出來的天空,那深邃純淨的藍,一點點撫平了揪擰的心。“我要幫她!”
這話不是說說而已。裴珩已經想好了,自己的身世是無法選擇、不可回避的痛處,他能做的,隻有拼盡全力幫紀容棠達到想要實現的目的。
王隆已死,安陽也死了,可紀容棠依舊盯着王益平虎視眈眈。看來她已經查清了哥哥死亡的真相,才順勢跟公孫覺一起設局,要将王益平鏟草除根。
隻有親手将王益平送到她面前,才有機會推到那道橫在他們之間的堅硬高牆。裴珩心裡打定了主意,和舅舅盡數講清後,便踏上了回京的路。
經曆了這些事,他更加珍惜能待在紀容棠待身邊的每一刻。萬一紀容棠不能接受……
他心裡發慌,一路快馬加鞭,頂着星月趕回。見到紀容棠的第一秒,就顧不得許多,一把摟住了她,無比堅定。
紀容棠還沒太反應過來,隻感覺窗外倏地飛進來一個影子,不容分說就直奔自己而來。但她絲毫不覺得害怕,因為風帶起的那股雪松香氣她再熟悉不過,即使沒看清人影,也知道是誰。
“怎麼了?”
她沒有推開,而是問他怎麼了。
裴珩心頭一暖,環抱她的雙臂再一次收緊,有想将她揉進身體的沖動。
“幾日不見,怪想的。”
紀容棠終于開始掙紮,即便是自己房中,不會被旁人看見,她也受不了如此直白的情話。還有最重要的,她做不了裴珩特殊喜好的對象,她可不是真正的男人。
“以後别這樣說了,我不跟你計較,不代表别人不會瞎想。”
“瞎想?”
裴珩輕輕松開一些雙臂之間的距離,但沒有全然放開,依舊擁着她。“我喜歡你,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如水目光,定定凝望着紀容棠,不想錯過她表情的一絲變化。看着她從驚吓到木然,再到慌亂、羞澀,裴珩的嘴角終于是心滿意足地勾起漂亮弧度。
擇日不如撞日,他也不想再等了。
裴珩滾燙的手掌漸漸向她的後背摩挲,動作很輕,很小心。為了緩解她的不安,還一點點歪頭湊近低下去。直到修長手指終于勾住她束胸的邊緣一角,他的唇也貼到了紀容棠熟得像蘋果一樣的臉頰上。
“小海棠,我說我喜歡你。在還不知道你是女子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