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拳難敵四手,戰鬥愈發激烈,風戈身上已有了數處傷口,鮮血滲透衣袖,随着舞刀的動作飛濺一地。眼看就要敗了,他索性盯準了紀容棠的位置,準備跟她一換一。
有了決定的他,動作愈發堅定,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痛,硬是殺到了紀容棠面前。
韓尉一直守在她的身側,發現風戈的動向後,也早就拔刀相對擋在她身前。雖然他的武功也不好,但總比紀容棠強。
不料紀容棠卻是一隻手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另一隻手抽出了一直藏于自己腰際的短刀,俯沖向風戈飛去。
撲通一聲,紀容棠重重摔在地上,鋒利刀刃砸在地面發出清脆聲響。韓尉沒看懂這是什麼操作,隻是本能地大跨步過去要扶她,卻見風戈竟也随之應聲半跪栽了下去。再看他的腳下,已然流淌出一大灘血漬,蔓延在青石磚地上顯得格外刺眼。
“沒想到你也會使這樣下濫的手段。”風戈用刀觸地,支撐着上半身不倒下去。語帶輕蔑,還有長足的不甘。
“有用就行,何談下濫。”
紀容棠的動作雖然粗犷,但眼中卻滿是堅毅。方才她利用身體的慣性直撲過去,已達到最快的速度。然後将手中短刀一橫,直直插進了風戈的腳踝,再奮力一拽,直接将他的跟腱割斷了。
她從地上費力爬起來,顧不得臉蹭在地上破了的傷口疼痛,隻是用袖口随意擦拭了一下,那砂礫混在血迹之中,讓她那張慘烈的臉看起來得更加狠辣。
這招還是裴珩教她的。
紀容棠其實沒有什麼武學天賦,任憑裴珩怎麼親傳身教,她都無法掌握要領。索性也就不教那些了,隻告訴她人身上都有哪些弱點,以及分别在什麼情況的下、專攻哪些弱點最為精準有力。
“所謂弱點,如果單單放在人的身體上,指的就是柔軟的地方。比如最常見的脖子,四周隻有一層皮保護,禁不起一刀一劍,甚至是有力氣大的,更是徒手就能扭斷。”
“那眼皮也是。不僅保護組織少,而是傷了眼皮,自然也就損失了視力,一舉兩得。”
“正是,經常有先撒藥混淆對手的,就是利用了這點。不過這招并不适用于你,因為你太矮了,不等你舉手到人家頭頂,對面已經順勢一刀直擊你的心髒了。所以真若和人打起來,你的首要目标一定是攻擊對方下盤,比如經絡密布的小腹、看似堅硬實則易碎的膝蓋、以及幾乎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腳心。”
“嗯……,所以你說的這幾個點,核心宗旨就是削弱對手的行動能力。那最簡單的,豈不就是把他的腳筋斬斷了,讓他直接一步都動不了?”
“不錯不錯,小海棠還是腦子最好使,學得比我教得好。你隻要永遠記住,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随你逮到對手的任意一個弱點,隻管下死手就可以了。”
倏地回憶起裴珩認真教自己功夫的那些瞬間,甚至連帶她上山訓練的最後一日,那山林雨氣中的微涼、清新,都依稀萦繞在她鼻尖……
風戈一倒,其餘兩人也沒了抵抗的能力,三兩下就被差役們制服捆綁起來,跟之前捕獲的在外接應的那群人一起,重新扔進了大牢。
牢房裡的火已被撲滅,殘煙袅袅,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焦糊與血腥交織的氣息。斑駁牆上,被熏黑的痕迹如同厲鬼爪痕,映襯着狼藉之後的猙獰。齊玉靜靜地躺在地上,衣衫破爛,皮膚上烙印着火焰的痕迹,早已沒了呼吸。但腹中被刺中的地方,刀傷痕迹清晰可見,足以作為證據,便喊來仵作等人一并擡走了。
齊玉已死,現在能掌控大理寺話語權的人就隻有紀容棠了。而她以往做事就是有擔當、有頭腦,所以如今衆人對于她的話自然也就沒什麼異議。尤其是有韓尉這樣容易帶動情緒的人在旁附和張羅着,紀容棠的工作安排下去就十分順利,好像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一樣。
交代好這些,紀容棠又派韓尉拿着自己的令牌進宮,向公孫覺禀明今晚的情況,并請他移駕大理寺。
“切記,一定要在沒有旁人的情況下,再說請陛下過來。”她萬般仔細叮囑着韓尉。
其實這件事應該紀容棠親自去的,但是風戈這邊出了意外,規定的時間内回不去,王益平必然會覺察并做下一步行動。她不相信王益平沒有第二套備選方案。
她實在擔心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會再生岔子。現在正是交戰前夕的緊要關頭,斷不能傳出蘭丹皇子險在大理寺被火燒死之類的話柄。
“可是陛下能來嗎?”韓尉雖然很聽從紀容棠安排,沒有一點想躲的意思,但他是真的覺得公孫覺不會随便出來。尤其是大理寺現在這麼亂,萬一真出點問題,他們可後悔都來不及。
“而且大哥,既然你這麼擔心王益平會找來再鬧一場,那咱們就帶着科納伊和風戈直接進宮面聖,豈不是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