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不知出于何種心态,安黎在看見走廊盡頭那扇通往“玩具屋”的房門時停下了本打算丢掉娃娃的動作。
想到那張被塗紅的規劃表,她莫名覺得此時門後應該另有一番風景。
于是安黎十分順從本我地提步上前,左手輕輕按動門把,開門朝内看去。
隻見裡面此時并不是黑漆漆一片,而是一間畫室。
安黎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房間裡的畫奪走了。
所有的畫均畫着同一個東西——紅色頭發、金色眼睛的娃娃。
安黎沉默兩秒,視線挪到房間中間位置,那裡有張桌子,桌子上擺着一個紅發娃娃和兩個玻璃罐子,罐子裡裝的是各式各樣的彩色眼珠。
一看就是畫上的參考物。
另一邊小紅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放下畫筆看向她。
在看到她手裡提着的娃娃和裝着黑色眼珠的玻璃罐後,小紅的表情明顯僵了一瞬,而後便是止不住的怨氣仿若實質般戳向安黎。
安黎欠揍地微笑眨眼,提着娃娃走進房間,老朋友般湊近小紅笑嘻嘻道:“你别生氣,我就拆着玩玩,畢竟彩色的眼珠配上娃娃才好看不是嗎?”
說着又故作妥協,遞出娃娃和玻璃罐:“你要是不喜歡,那就換回來好了。”
然而小紅卻并沒有接,盡管渾身上下散發的氣質幽怨極了。
見此,安黎基本确定了心中想法,副本是有彈性的。盡管它是為鬼怪服務的存在,但其中必然有玩家生存的空間。
彈簧壓得再死稍有松懈也會崩開,其中的空隙就是玩家尋求活命的關鍵。
此前她還擔心萬一玩家累死累活換完了眼珠,小紅再給換回去怎麼辦,現在看來,安黎的擔心可以放下了。
她是被束縛着的,就像被規劃表束縛那樣,至少在同一局副本裡她無法再次換回娃娃的眼珠。
又一個好消息讓安黎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她朝小紅的身後走去,打算看看她的畫。
結果畫上什麼都沒有,為了确保不是自己的問題,她又多嘴問了一句,不過她沒期待回答。
出乎意料的,小紅回答了她,不過回答得很沖就是了。
她說關你屁事。
至少變相應證了安黎看見的沒問題,她就是什麼都沒畫。
安黎正打算再逗逗小紅,房門外突然傳來聲響,轉頭一看,隻見陳生平探着個腦袋偷偷往裡看,被兩人目光一掃,激靈着重心不穩跌了進來。
安黎:……
“你怎麼上來了?”
陳生平梗着脖子,看了眼小紅又看了眼安黎,最終還是說道:“樓下那什麼快沒有了,我就來找,别的地方都沒有,發現這扇門開着就想來看看……”
絲毫沒有自己也在這個房間裡的自覺的安黎:有一說一這小子的膽子也是蠻大的。
見兩人不語,陳生平一邊挪到中心桌子旁準備順走玻璃罐子一邊打着哈哈試圖蒙混過關。
“我讓你拿了嗎?”小紅突然開口。
陳生平被吓得一抖,手背不小心碰到罐子旁的紅發娃娃,他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擔憂起自己小命不保。
要死要死要死!又碰到娃娃了我不會當場去世吧……小紅還在這她不會趁我沒意識讓我當場去世吧!娃娃不會突然暴起扣我眼珠吧!
然而一秒、兩秒……
他挪開手又貼回去,什麼事都沒有,沒有突然混沌的意識,也沒有被蠱惑的感覺。
他茫然望向安黎,投去求知的目光。
安黎亦是疑惑,默了片刻,開口:“不要疑惑,或許隻是自己感覺不到,但其實你已經被蠱惑了呢?”
陳生平:……求求你說點好話!
然而畫室裡沒有給陳生平抹淚吐槽的空間,被無視的小紅很是生氣,呵斥着将兩人一起轟出了房間。
被趕出房間前,陳生平硬生生悄摸順走了桌子上的玻璃罐,兩人一個抱着玻璃罐下樓,一個接着拆換三樓的娃娃。
等到安黎提着六個硬殼娃娃、一個工具箱和一個塞滿了真人眼珠的玻璃罐下樓時,一樓的挂鐘已經指到三點二十五分。
她将娃娃和工具箱往旁邊一放,将真人眼珠放到統一安置點後一屁股坐在台階上就開始動手擰螺絲。
于是五分鐘後小紅從三樓下到二樓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娃娃堆成的小山坡分成兩種,一種是黑眼珠的,一種是彩色眼珠的。
一眼望過去,黑色眼珠的竟然要少于彩色眼珠的!
小紅忍不住張大了眼睛,如果她有眼珠,這會怕是該掉出來了。然而樓下卻沒人管她的震驚,紛紛全神貫注對付着手中的硬腦殼。
小紅心中有些不甘,目光幽怨而狠厲地看向安黎,不住在心中咒罵。
又是這樣,一個兩個都跟她作對!她讨厭她們!
死……對!讓她和上一個女人一樣!去死!她要将她的眼珠安置在自己最喜歡的娃娃身上!
這一次絕對不會再讓她逃掉了!
“再不去書房,你媽媽看不見你可就遭殃了哦~”這是安黎的聲音。
小紅蓦的驚醒,快步趕向書房的同時朝下瞪了一眼。
安黎不以為然,選擇加快拆娃速度,最好在她寫完作業前全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