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需要所有玩家都進行一次電梯遊戲呢?”唐瑞提出假設。
層層遞進,有一種恐怖遊戲就是這樣的,第一次進入同樣的遊戲場景和第十次進入同一個遊戲場景時的所見是不同的。
不管怎麼說,在沒有明确指向卻必須要前行的情況下,有猜測就要付出行動,幾人很快排好了遊戲順序。
好在何箐跟唐瑞的猜測是正确的,玩家依次通過遊戲進入十樓上的另一個五樓,越是往後,牆皮的掉落越是嚴重。
平和的表象就如同枯脆的紙一般層層剝落,露出腐壞嚴重、爬滿蛆蟲的内裡來。
輪到第九個人從上面下來時,他的臉色已經白得近乎透明,說話時聲音都打着明顯的顫栗。
緩了好一會才将上面的情況表述清楚。
唐瑞雖然早已經曆過許多次這樣的場面,但始終無法習慣,說到一半又忍不住幹嘔起來。
照他的話來說,輪到他時那上面早已變得面目全非,發黑的血液飛濺在牆壁與地面上,就連天花闆也不得幸免。
蟲子老鼠窸窸窣窣穿行的動靜惹得人頭皮發麻。
更重要的是,所有房門上憑空出現的貓眼都變成了一顆顆靈活轉動的眼珠。
在被它們注視時,他能聽見各種令人不寒而栗的聲音,咯吱作響的咀嚼聲、意味不明的耳邊低語……
有如蚊蟲圍撲着朝他席卷,吵得他大腦陣陣抽痛,恍惚間差點生生咬下自己的舌頭!
好在他及時退回電梯刷卡,因為情況緊急,他甚至是随便刷的一張,轉了個四樓的中間站才回到五樓。
聽了唐瑞的描述,來自其他玩家同情而惋惜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在場最後一個進行遊戲的人。
索雲欽面色如常,被苗冶拽到一邊說了兩句後就朝電梯走去了。
索雲欽走後,安黎的目光不由落在了苗冶身上。
小姑娘這會正悠哉悠哉到處晃悠,兩條長長的馬尾甩啊甩,絲毫沒有替自家老師擔心的意思。
怪小孩。
安黎又記起在小别墅時她湊近自己嗅嗅聞聞的動作,在心中默默想到。
沒過多久,整個屋子連帶走廊上的燈光都驟然熄滅,幾息抽氣聲過後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黑暗中無人敢輕舉妄動。
何箐離門最近,幾乎是貼着房門站定,依稀之間有黏膩的蠕動聲入耳,就在身後有如耳鬓厮磨。
她頓時汗毛倒豎,腳下反應迅速第一時間遠離了房門位置!
就在她撞到人的同時,客廳裡亮起昏暗的光,然而何箐顧不得這燈光為何亮起也顧不得自己撞上了誰,她急急出口提醒房門處有危險,同時轉頭看向令她驚悚萬分的方向。
是房門上的貓眼,但那貓眼中間并不是什麼玻璃透鏡,而是一顆能夠靈活轉動的眼珠。
此時此刻,那眼珠正死死盯着何箐,她被瞪得頭皮發麻,想要挪動位置,可那眼珠就像是釘死了她一般随着她的移動而轉動,每轉動一點便會發出粘液擠壓的聲音,引得人生理性不适。
安黎盯着那貓眼上鑲嵌的眼珠,腦子裡冒出來的是保安室裡被挖空舌頭眼睛的臉。
她正目不轉睛琢磨着房門上的“貓眼”,卻見門被從外面拉開,索雲欽走進屋子裡。
安黎愣了一下,想詢問遊戲情況,卻發覺對方的狀态有些異常,安黎夜間視物能力很好,即使燈光灰暗也能看清旁人的面部表情。
而索雲欽此時的表情十分空洞,與自然流暢的肢體動作産生了強烈的沖突。
“太晚了,我先睡了。”林鳴骁冷不丁開口。
“是該睡了。”陳臨附和道。
安黎不明所以,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其餘人。
最先行動的是林鳴骁陳臨和周樂辭三人,他們借着昏暗的光線繞開擋路的家具,一直走到了空卧門前。
開門、進屋、關門。
一氣呵成。
明明他們動作都相當自然,安黎卻無端有種看提線木偶退場的感覺。
再看剩下的人,他們此時的狀态也很奇怪,眼睜睜看着那三人自說自話回房睡覺,明明站在原地沒跟着一起進房間,卻也沒有表現出與安黎一樣的困惑與警惕。
“啊,對,睡覺,困死了。”唐瑞開口時,聲音明顯比前幾個要木讷。
如果說前面的說起話來還像個人,那麼唐瑞的語氣停頓簡直就像舞台上扮演八音盒娃娃的舞者,滞澀、詭異。
眼見他也朝卧室走,安黎将目光轉向别人,他們雖然沒說話,腳步卻都開始挪動。
除了一個人。
苗冶。
她就站在通往卧室的過道口處,手撐着牆,旁邊就是電燈開關,想必剛剛亮起的黯淡燈光就是她的手筆。
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沒有動,而且就安黎感覺來看,她應該是在盯着索雲欽的。
安黎隐約見到對方皺眉,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卻見對方随意打了個哈欠,一邊拆頭發一邊朝身後卧房走,嘴裡還嘀咕着什麼。
“算了……小豬先放……”
安黎:……豬?
愣神的功夫,所有人都開始移動腳步趕往床鋪。
安黎:……強、強制睡眠?
安黎皺起臉,卻還是迅速趕在他們進入各個卧室前先一步摸進了周樂辭所在的房間。
至少要确定他們集體想要進入的房間是不是有什麼危險。
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時,她心稍稍松了一點,又走近仔細确認了一遍精細度、探過鼻息後方徹底松下心來。
視線掃過對方空蕩蕩的胸口,這才記起自己還沒将吊墜還他。
她從睡衣口袋裡取出吊墜,被紅繩編織串聯的錢币閃着銅色,安黎不自覺摸了摸精琢的木劍,輕輕将其扣回了周樂辭的脖子上。
知道人還活着後,安黎又在房間裡搜了一遍,期間有别的玩家進來她也不管,确認無危險性後就繼續自顧自的對其他房間進行檢查。
安黎本也在思考要不要跟着大部隊一起睡下,但眼下場面她實在是睡意全無。
從另一個房間出來時,她無意瞄到了廚房位置,索性就踏進去拿了把廚刀準備守夜。
誰知手指剛剛觸上挑好的刀具,就聽外面傳來細微的敲門聲。
安黎仔細辨認了一會,聽着不像是敲自己這邊的房門,反倒像是在敲對面的。
她将剔骨刀握在手裡,才剛到廚房門口就聽見咔哒一聲,是開門的動靜。
安黎幾乎是條件反射朝外看去,看完隻覺兩眼一黑心髒驟停。
隻見何箐筆直站着,渾身僵硬機械,手裡握着的是被打開一半的房門的門把。
對方像是被門外場景驚醒般身軀一震,低呼着想要将房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