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再次陷入到一陣近乎難堪的靜谧裡。

這是他們兩人心照不宣的默契，都是成人了，也不是癡傻，怎麼看不出來。尤其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即使再三克制，也會從眉梢眼角和言行舉止裡透露出來。那是對待旁人完全不同的方式。

她的放任，和另一個人的缺席，讓他的克制變成了半放縱。

她對他總是信賴的，甚至這信賴裡帶着些許肉眼可見的親昵。

她身體不好，在北京沒有親朋好友，很需要他的照料。開始的時候，他隻是照料而已。剛開始，總是各種手慌腳亂的，而她也是略帶點不好意思，輕聲細語的和他說對不起。然後手臂環上他的脖頸。好方便他把她從病床上抱起來。

年輕女孩的身體是柔到了極緻的軟，行動間靠在他的身上。

哪怕隻有那麼短短的瞬間，都可見那股全身心的依賴。

他抱着她，心跳喧鼓到在響着各種儀器聲響的病房裡，一下接着一下，重重敲擊他的耳膜。

他低頭下來，看到她眼裡滿是信賴，對他鼓噪的心跳一無所知。他将她放到了輪椅上，把準備好的羽絨服将她蓋了個嚴嚴實實。

她是個很好哄的姑娘，去做檢查的路上，他随便說的诙諧話，都能逗得她笑個不停。

蒼白的臉上因為笑起了兩片紅暈，眼睛裡亮晶晶的，長發有些淩亂的鋪在身後。她被羽絨服包裹的嚴嚴實實，小巧的臉紅撲撲的看他。

是世上最可愛的姑娘。

那時候，他還真的挺羨慕老青的。

感情這回事來了就是來了，幾乎就是一眼的事。氣勢洶洶波浪滔天，根本不給半點抵抗的機會。

他萬萬沒料到，入世之後竟然被老天爺當頭一棒。

理智知道該遠離，但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他沒想過要插足的，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是我不對。”王也雙手手指交叉，手肘壓在膝蓋上。

“我對不起老青，還有……”

“我也是共犯不是嗎？”

王也擡頭，“别瞎摻和，這個不管你事。”

木槿低頭笑了下，又對上王也的眼睛，“真的不是嗎？”

“嗐，您這姑娘，怎麼老往自己身上攬。”

王也撐住額頭，陰影從手掌下大片的落下，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我不耽誤諸葛青什麼，”木槿開了裝着點心的塑料盒子，奶卷裡頭的豆沙很軟糯和奶香融合在一起，“他離開了我，還是會有很多女人喜歡他，隻要他點頭，不少女人願意排隊追求他的。”

“老青是個很好的人。”

王也從沙發站起來，“是我對不起他。”

“你和他好好談談，”他故作輕松，“老青不說别的，他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重情重義，現在這種好男人可是打着燈籠都難找了，不要因為意外就輕易放棄——”

他眼眸蓦地睜大，懷裡撲入了柔軟溫熱的軀體。

下巴上蹭到她的頭頂。洗發水的香味恰到好處，鑽到他的心底。心跳嘭嘭嘭的一路亂跳，腦子裡一片空白，原本準備好的說辭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他是個好人，但如果我喜歡你呢？”

懷裡的軀體溫熱柔軟，雙耳的一陣轟鳴裡心髒砰砰砰的鼓動。

他口幹舌燥，腦子那根弦幾乎都要斷掉。

王也艱難的動了動，雙手扶在了環在腰間的手，手掌觸碰到潤滑的肌膚，呼吸都忍不住顫抖。

他緩緩将手臂拉下，扶着她的雙肩，将她從懷裡推離。

“姑娘，小道這掐指一算，姑娘的姻緣在别處呐。”王也拇指掐在食指指腹上，言語一如往常那般慵懶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