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一下坐回到條凳上,木槿回頭看到他一副渾身上下都要軟成一灘了。
“您也坐坐吧,那小子也太煩人了。”
木槿想了想,“還好吧,除了開始哭的時候,有些難辦。後面就很乖了啊。”
王也無言以對。
那是乖嗎?那分明就是小色狼!
“您這姑娘,這眼力可真是要練練。”
他坐在那兒,滿心的無語,看着木槿滿臉不解。他歎了口氣。
“一個看不着,您就被騙了。買了好些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我不是說了嘛,您有事問我。”
這下好了,連色狼都分不出來,這下是真的頭痛了。
木槿望着他,很是不解的眨眼,“可是我實在是沒有什麼事要問道長啊。”
“你之前說的被騙,是指這個?”
說着她把放在條凳下面的袋子提起來,裡頭的“靈芝”在塑料袋裡都能看到那個造作的個頭。
王也隻覺得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在武當這麼些年,這還是頭一遭。
“您可别告訴我,您真的打算把這玩意兒吃到肚子裡去。”
“這個不能吃嗎?”
王也對上那雙澄澈的眼睛,隻覺得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上不來下不去。
他好像有點兒明了師父對着自己的心境了。
如果要說有什麼區别,他是故意的,而她是真不知道自個哪兒氣人。
他深呼吸一口,“您可真是——”
實在是想不到恰當的詞兒,王也隻能把這口氣給悶下來。
“您别真吃了,吃了搞不好就要去給醫院送業績了。”
說完去看那個“靈芝。”
好大的個子,估摸被敲了不少。
“我怎麼覺着,不看着您不行呢?”
王也坐在那兒,歎了口氣。
突然坐在條凳另外一頭的人靠近過來,王也看過去,見着她滿臉好奇的瞅着他。
她見他看過來,倏忽一笑。笑容裡略有些狡黠。
“道長,其實我們遇見的時間一天都不到。但是道長都已經給我操了幾回的心了。”
王也一時語塞。
說實在話,他自小就能把人際關系都能應付好。但現在可不是能用“應付”能概括的。
不過她救過他的命,操心也就操心了。
“您喃,要我說什麼好。那玩意,您可别真吃了啊。”
木槿嗯了一聲,“放心啦,不會吃的。我回頭就把這個給埋了,好不好?”
她笑着的時候,嘴邊有兩個淺淺的窩,眼睛也認真的望着他,整個人看上去像是淬了蜜。
話明明聽着沒什麼,卻能在裡頭品出絲絲的甜。尤其她南方口音,哪怕用平常的語調說話,聽在耳裡,也是軟軟綿綿的,像是撒嬌。
她兩眼圓溜溜的望着他,這副模樣,外加那句話,渾身上下都是兩個字:嬌氣。
王也看着她,有小會的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
“道長要是不放心,那就和我一起去埋了呗。”
林子裡頭,王也看着木槿手裡拿個鏟子哼哧哼哧的鏟土。一鏟子下去,腳踩在鏟子上蹬兩下,也沒見得鏟子動多少。
“我來吧。”王也接過她手裡的鏟子。
道觀裡的道士都是十項全能,除了法事科儀之外,還會洗衣做飯,劈柴燒火,另外修屋子頂,拉電線也不在話下。
觀裡要是有動土的,道長們還可以上去開挖掘機。
鏟土對王也來說,真的十分輕松簡單。他幹過的活兒,包括但不限于,修電視房裡那台年老的電視機,還有那個多開一會就會抗議罷工的空調。
武當山來去不方便,維修師傅不好上來,而電視和空調,算是道觀裡為數不多的電器。自然隻能交給他這個高材生來修。
木槿在一旁坐着,也不說話,手撐在下巴望着他。
王也不經意擡頭,就能和她目光對上。
她眼神沒有經曆了漫長時光的滄桑。反而淨澈見底。
她沖他一笑,王也低頭下去,又鏟起一鏟子土。
明明一個小坑就可以了事了,結果在她的注視下硬生生的成了個頗深的坑。
“得,您把那個東西給我吧。”
木槿把袋子給他,那裡頭都是一些什麼山民自己采摘的草藥,不僅僅是靈芝,還有其他的一些東西。
“這是啥?”王也掏出切成片的玩意兒。
“說是黃芪,喝了補氣。”
王也嘶了一聲,“姑奶奶,黃芪不長這樣,而且黃芪用的是北芪,也就是大北邊産的。武當山來什麼黃芪。”
見着她滿臉恍然大悟,下刻興高采烈,“原來是這樣啊!”
什麼這樣啊,他這下是真的擔心,這姑奶奶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了!
“您——”王也看着她笑得牙不見眼的,“您以後要是再遇上這回事兒,可别——”
王也話語戛然而止,兩人從見面開始,滿打滿算不過一天。這樣的确太過了點。
“道長放心,你說的話我都記着的。”
木槿來了一句,“下回我就看看。”
王也見着她笑盈盈的望過來,“放心啦。”
放心,他放他大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