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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候傅連生才到了廣州。
他停了車,就在一個餐廳附近,這家餐廳門前還有顆上百年的梧桐樹。
邵松銘跟他約的地方就是這家餐廳,現在是下午,正好一起來喝下午茶。傅連生報了他的名字,服務生立刻也領着他去了邵先生訂的那個包間。
是二樓臨窗的位置,看街景正好。
這個時候下午來的除了一些白領就是一些上了年紀享清閑的爺爺奶奶。餐廳是中式複古韻緻,還稍稍加了點南洋風格,這背景倒是顯得沒那麼突兀,看着還蠻協調的。
見着有人推開了門,邵松銘聽見了聲也擡起了頭來看,傅連生見着他一笑,他也站起了身來,“專門等你的。”
邵松銘要跟他握手,還想跟他擁抱,但傅連生隻趕緊退了去,又急着說着,“我們之間已經很熟了,不需要這樣吧?”他隻趕緊坐了去,就在他的對面。
“今天我來廣州談業務,我覺得還蠻驚訝的,你怎麼突然回來了?”說完傅連生端起了面前的紅茶喝了一口,他已經有些口渴了。桌上還有點的各式甜點,邵松銘還記得他喜歡吃什麼。
隻是傅連生一端起茶杯來邵松銘還沒說起他自己的事卻也注意到了他的手,他眉頭微微皺起,也不太舒展,“你手怎麼了?有傷啊?”
看着他還纏着白色繃帶的手他有些擔憂,傅連生也低頭再瞧了瞧,解釋着沒什麼大問題了,已經不太疼了,“沒什麼,已經快好了。”
“……”
“你到底怎麼了?”邵松銘還是不放心,又記得他不是個愛打架的人,怎麼會有傷?
他還沒打算放過這個點,傅連生先暗自歎氣,随即隻是解釋了一句是跟傅明铮吵了一架,也動了手,不小心打碎了一瓶葡萄酒,手被碎片所傷,但已經好了很多了。
他話裡提到了傅明铮,邵松銘瞬間也明白了是何緣故。
他遞了一盤甜點給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也是因為這個傅明铮所以你才會回來?”邵松銘知道他回國來的緣故,也知道他本來是不願意的,傅連生拿着叉子在吃東西,倒是沒多說,不管願不願意自己都要回來面對這些事的,早晚都躲不掉。
“呵呵。”
“說他掃興,你這次回來是幹什麼?工作?”傅連生迅速的轉了話題,又提起了他的事。
邵松銘是英國華人,之前一直在那邊生活,後來在美國讀書的時候與傅連生又相識,是朋友也是校友。他聽了一直沒回應,隻是再轉頭看向了窗外的那顆梧桐樹,想起了什麼他還很感傷。
氣氛好似不太對,傅連生見狀揣摩了一會兒,随後又問着,“對了,我之前聽說你和顧念訂婚了?那我是不是要說聲恭喜啊?”他還想緩解緩解不太自然的氛圍。
邵松銘大學畢業後就回了英國,傅連生那個時候也在忙自己的事業,兩人倒是見面的機會更少了。他這下忽然想到了顧家的那個顧念,之前聽說了他們倆在談戀愛,他還覺得稀奇呢。
顧家的顧小姐曾經也是他的客戶之一,他依舊還覺得驚訝。
傅連生問的直白,邵松銘想想後還是搖了搖頭,他否認了這件事,臉色看着不對勁,某人也瞧出來了。
“……”
“怎麼了?”
他們之間像是發生了些事,傅連生之前一直在忙着,倒是忘記了關心關心他。
他還在觀察他的神情,發覺他好似很難張口,到底是有什麼隐情自己也不得而知。
“顧念現在在廣州嗎?”
傅連生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來看,點開了微信,他在找顧念的名錄,他跟她有聯系也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今天的陽光還好,灑進了窗,光輝落在了餐盤上,金色的刀叉還反着光。
“在。”
邵松銘談起了她才有了更明顯的反應,但話裡還很難過。
“那你這次回來就是來見她的?”傅連生說着也放下了手機,他可沒打算問問顧念,他其實跟顧家人不熟的。
他這麼問,邵松銘還是沒有回答。
傅連生又将一杯新倒好的紅茶推給了他,又道,“要是真的很難說那就不要想了,我也沒有那麼大的好奇心。”他表示自己絕對不多八卦,也想着他這次回來也不隻是來見她這麼簡單吧。
“邵總啊,有什麼事不如直說?”傅連生靠在椅背上放松了些,冬日下午裡的陽光很暖,這天藍藍的看着心情也會好很多。
他喜歡直奔主題,邵松銘也開門見山了。
“呵,傅總不是策劃師嗎?所以這裡有個策劃案想請傅總看看,看看我們能不能合作?”他也說了實話,傅家本來是在海洲市的,他應該直接去海州市找他的。
隻是顧念已經回了廣州,現在就是新年,他想回來看看她,怕她又走,他也不敢随意離開廣州。
“合作?”
“好啊。”
說起策劃傅連生是來了勁,這是自己的專業嘛。
邵松銘将合同拿給了他看,但這不是關于他公司的策劃,是他自己的請求。
傅連生正認真的在看文件,看到了其中一句,他終于是明白了邵松銘為什麼要來找自己做這個策劃的原因了。
“哈哈哈。”
“你到底是怎麼得罪了她?”他看完了兩頁合同,又将文件放在了桌上,這下他是起了好奇心了。
“你跟她吵架了?”
傅連生笑着擡頭來看他,邵松銘這默然不語的樣子已經是給了答案了。
先允許某人“嘲笑”幾分鐘。
“所以邵總是為了給她賠罪才想着找我做這個策劃吧?”傅連生還在笑,又說這麼卑微的追妻真是不多見啊。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風水輪流轉啊!哈哈哈!”
“所以你到底能不能做啊?!”
邵松銘也不想再多廢話了,如今他就将這個可以跟顧念複合的機會就寄托在了這個策劃案上面,可千萬不能拖後腿啊。
“能!”
“當然能了!”
傅連生也是一口答應,這樣的策劃動機他很欣賞,也當然會盡全力的。
“不過這策劃最後的結果怎麼樣還是要看邵總您的誠意有多少了。”他這是在談價錢,邵松銘也提醒了他一句,合同裡有一條是價錢他開,自己絕不讨價。
“怎麼樣?夠大方吧?”
“哎呀,邵總啊,見着你這樣還是頭一回呐!”
傅連生還在開玩笑,又好奇顧念到底是有什麼本事能将他折磨得這麼心累呢,大老遠的從英國飛來,就是到了這裡他也不敢去見她,這得是什麼罪過啊?
他這嘲笑他的神色簡直是過于明顯,邵松銘再白了他一眼,隻言希望他以後也會有這麼一天,風水輪流轉,看誰嘲笑誰,他等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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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裡的夜黑的很快,沈遲緒拎着包剛出了醫院門,她低頭看着手機,還沒注意到傅連生。
他又換了車,也難怪她沒在意。
傅連生看着她低頭在走也悄聲的走近了她的身邊來,他喊了一聲“嘿”,沈遲緒被他給吓着了,手機差點都沒拿穩。他眼疾手快,本能的伸手去接住了她的手機,她見着是他也還很驚訝,眼神有些錯愕。
“你……你不是在廣州嗎?”怎麼突然就到眼跟前了?
沈遲緒這下還沒緩過神來,見着眼前的人她不敢相信,但傅連生隻是笑,又伸手去将手機遞給了她,解釋着,“廣州的業務沒談攏,還是先回來了。”
他解釋了原因,但其實還有一個緣故,他是想見她,但沒有那樣說。
“哦。”
沈遲緒伸手接過了手機,她緩了神,随後又低頭來看了看他的手,她的眼神還停留在他的手上。傅連生一下也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舉起了手來給她看,示意已經好了很多了。
白繃帶都沒纏那麼厚了,已經不嚴重了。
“沈醫生若是不放心不如再檢查檢查?嗯?”傅連生在逗她,沈遲緒随即也哼了一聲,又說又不是她手傷了,反正自己又不疼。
她還傲嬌着,傅連生見勢不妙卻也難掩嘴角,又想着換個話題,“之前是跨年,但有事耽擱了,現在我可以請沈醫生去放煙花嗎?”他的車裡還有些煙花,之前跨年的時候若是沒有傅明铮那回事的話他也想請她去放煙花的。
他的眼神還落在了沈遲緒的臉上,見她反應平淡也還等着她的回答,本以為她會拒絕,但沈遲緒先隻是回了一句他好幼稚,都多大了還要去放煙花?這不都是孩子們喜歡的把戲嗎?之前她在家裡也不陪小枝放的。
她有些猶豫,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其實是想先解決一下飯食的問題,她已經餓了,傅連生見她這樣立刻又說管飯,絕對不會讓她餓着的。
“哼,跟我出去玩怎麼會挨餓呢?想吃什麼?肯定管夠!”他說完還拍了拍胸膛,示意說的話當真的,這麼懇切的語氣加上這麼正經的神情,沈遲緒見了還是被逗笑了,有那麼一刻也消解了她今天的疲憊,她真的無言以對。
想了想,她隻又說着,“好啊,那傅總既然這麼大方我也就不客氣了,就當是你付費問答吧!”
他們要去海邊放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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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大海,周圍一切都很平靜,但還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