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六殿下,老奴這便去回話。”
說着許公公便要離開。
“公公請稍等……”
“殿下可還有事吩咐?”剛辦妥差事的許公公心情不錯,看起來格外好說話。
宮琰辰眼神略過許公公挂在唇邊的笑意,心底有了主意,“公公,今日是父皇壽辰,可琰辰觀父皇神态疲倦,眼底隐隐有些烏青,可是因為休息不妥,這才損礙了龍體?”
“殿下觀察入微,孝思不匮,這段時日陛下确實夜不安枕,故而精力有些不足,但于龍體卻是無礙的,還請殿下寬心。”
“原來如此,父皇身體有恙便是琰辰的不孝,在此之前竟沒有察覺出來了,公公放心,待萬壽宴結束,琰辰便去給父皇請安。”
“殿下如此孝心,實乃天下子女的表率,相信陛下必定能夠感懷舐犢情深,龍體安康。”
“那老奴便先過去複命了。”
宮琰辰微微颔首,目視着許公公一路小跑超越前方衆人,眼裡的暗芒一閃而過。
已經……起作用了嗎?
牽着缰繩的手緊緊握住,宮琰辰臉色蒼白了一瞬,轉眼便恢複正常。
即是如此,那便,開始吧……
颠簸了又有小半個時辰,這浩浩蕩蕩的隊伍總算停在了城郊的邊界。
老皇帝挪了挪屁股,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這才邁步踩着杌凳出了禦辇。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二十餘丈高樓,樓頂成寶塔狀,塔頂镂空,中間供奉着一枚金光閃閃的舍利,樓外觀十分不俗,雕梁畫棟,精美無雙,想是花了心思在這設計上的,更别提,那投入的巨大财力了。
真不錯啊。
老皇帝欣賞着這高樓,打心眼裡覺得合眼緣,喜歡,特别的喜歡!
跟在老皇帝身後的文武百官皆被這樓震撼,啧啧稱奇的同時,還在感歎六皇子這壕無人性的手筆。
這沒半年國庫收入的實力,誰敢建造這麼奢華的高樓?紮起脖子後半輩子不過了也搭建不起啊。
論用心程度和投入的價值,這份壽禮,别說今年,百年内亦無人能出其右。
“六皇子殿下居然為了陛下修建此等神迹,可見孝心誠摯,感天動地啊。”
“更稀奇的是,我月前曾經過此處,并未看到這座高塔,想必是近一個月才開始動工修建,這行動力和驚人速度,實在堪稱奇迹。“
“不錯,六皇子殿下有這般的魄力,叫我等望塵莫及。”
好聽話誰都會說,更何況這次大家明眼都能看得見的,老皇帝那是十二分的滿意,拍馬屁也講究順毛拍,這要再不懂順勢而為,那這官還是趁早别當了。
在那如流水般的贊歎聲中,宮琰辰總算是姗姗來遲。
他停步站在老皇帝的身側,朗聲介紹着自己這份禮物,“啟禀父皇,此塔名為福壽千層塔,上面供奉的乃是了清大師圓寂時所化的舍利,此物寓意吉祥,鎮妖除祟,放在此處最合适不過了。”
“好,老六這份心孤甚歡喜,你有如此孝心,孤深感欣慰。”
難得這臭小子肯出血給他置辦了份拿得出手的壽禮,這時候不予以肯定,豈不是太打擊人積極性了。
誇!必須得誇!
老皇帝算賬算得清楚,今年給他捧高了,明年不照着這水準弄他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在這一片和諧中,有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倒是顯得突兀又刺耳。
“這麼大手筆,以六皇弟的俸祿當真能負擔得起嗎?”昭岚公主雙手環抱,嗤笑了一聲,“聽說六皇弟如今在戶部任職,這銀子若不解釋清楚來路,怕是不好交代吧?”
宮琰辰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昭岚公主,覺得這找茬找的實在難以理解。
這文武百官皆在衆目睽睽之下,若是貪墨來的銀子,他敢使在明面上嗎?
也不動腦子想想。
老皇帝顯然跟宮琰辰是站一頭的,更何況,沒人能比他更清楚這錢到底從哪來的了,這裡外算算他輸給老六的銀子,再加上那一整條街的盈利,拿來建這塔也是富裕的。
說起來羊毛出在羊身上,他這也算是變相拿回了屬于自己的錢。
老皇帝虛掩着嘴,刻意地咳了兩聲,将這鬥雞一般的場面壓了下去,“咳咳,今日孤壽宴,政事待明日再談,衆卿随孤前去一觀。”
“臣遵旨。”
說是一起參觀,但有腦子的人都看得明白。
此塔寓意福壽,這麼多人一起上去,怕是會有損功德,若是損礙了功效,這責任誰承擔得起?
心思明朗的人早就有了計較,他們遠遠跟在老皇帝的身後,大家推推搡搡的,誰也不敢往前靠的太近了。
就在大家你推我趕,為誰先誰後而争執的時候,隻見老皇帝喊了一聲什麼,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從高處滾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