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未醒,手卻是下意識地去拿劍,等到落空瞬間驚醒。看到上方青瓦才想起自己是奉命來江南調查漕運一事,隻是人還未到就遇到一波又一波刺殺,可見那些人做賊心虛。隻是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方還是不要命的車輪戰,李霁被迫和随行的護衛分開,一路奔逃終于甩開了殺手。
想到失去意識前一幕,自己終究沒死,那死的就該是那些人……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咔嚓咔嚓地聲音,窗戶沒有關,李霁剛好可以看見。
少年正劈着柴,大概是太費力,汗水打濕鬓角碎發,淩亂地貼在發紅的臉上。随意擡手擦去汗水,露出一截白淨無暇的手腕。等到少年最後一根木頭劈完,脫力地坐下李霁才驚覺自己竟然看入了神。
“你醒了。”擡頭看到屋裡坐在床上的人,雲微驚喜道,“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少年來到窗邊,明明兩人隔着一臂的距離李霁卻覺得格外的近,近到好像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皂角清香:“多謝相救。”
“不用謝,而且你都倒我家裡呢。”最後一句話聲音很低,但李霁也聽得清楚,心想倒是個藏不住事的性子。
“藥錢我會給你。”
聞言雲微臉一紅,可半天也說不出話,畢竟他真的需要錢。明年是四年一屆的科舉,他要進京參加科舉,路上哪裡都需要錢:“也不多,就二兩銀子。”
大夫的孩子也在白鶴學院念書,他執意不收雲微的出診費,但雲微哪裡能讓對方吃這個虧,非得把錢塞過去。聽到這人要補自己錢,雲微忍住竊喜:“你才醒,等等我去做飯。”
等到人走開,李霁卻是抿住嘴,臉上露出了人生以來第一次難堪,因為他身上沒錢。
于是在雲微高高興興端着飯菜來的時候,人,不見了,就連放在櫃子上的劍也沒了蹤影。
“沒錢給嗎?沒錢我也不是非得要你給,至少吃點東西再走,傷得那麼重。”雲微嘟囔幾句,不過擔憂來得快去得也快,宋叔叔說來曆不明的人或事都少牽扯,若牽扯上說不準自己也跟着倒黴,走了也好。
轉身,“啊!”一聲驚呼,雲微吓得後退。
李霁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攬住雲微的腰,很細,一掌可握住。另一隻握劍的手接住托盤,飯菜穩穩沒有溢出一點湯汁,啟唇道:“抱歉。”
李霁的确打算走,他打算等事情解決再來還這恩情,隻是沒想到一出去就遇到那些人派出來的殺手。殺手已經将這小院包圍,但凡醒得再晚半刻,自己以及這救了自己的小少年都會丢了性命。
“沒……”
“連累你了。” “什麼?”
碗筷跌落,碎了一地。
話未落,一支短箭釘在牆壁上,尾羽铮鳴,可見對方的殺心。
雲微整個人都呆了,宋叔叔誠不欺我,果然倒黴了。
“嘭”七八個人破門而入,黑衣束身,手握長劍,“殺。”
若是平時,七八個人對于李霁不過手到擒來,可惜如今他受了傷又要護着雲微,慢慢地有些力竭。舊傷崩開又添了新傷,雲微看在眼裡,忍不住道:“你别管我。”
壓下口中腥甜,李霁攬住雲微的手更緊,用行動表明了态度。
“後院有馬。”雲微道,“打不過跑。”
李霁聞言,執劍挑起被子,棉絮飛起打亂了殺手的視線,借此機會他也攬着雲微飛身出去。
“踏雪。”雲微喚了一聲,後院一匹四蹄生雪色皮毛的馬嘶叫一聲,“來。”
平日雲微很少騎馬,隻是閑來無事時帶出去放放風,遂也沒有給它上馬鞍。李霁一把抓住鬃毛,踏雪吃痛,但想到背上還有主人,踏雪縱身一躍竟直直越出圍牆,“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