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好歹也是戰場上厮殺出來了,這點場面就傻得像個愣頭青。李霁繃着臉不讓雲微看出他的局促:“雲微看好了。”
身子騰空,四周建築飛速變幻,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雲微剛好可以看到李霁的側臉,棱角分明。
在一瞬,腳下已經踩在青石闆鋪就的路面上。李霁攬着人的指尖動了動,他不想放開。
“下來了嗎?”雲微問。
“嗯。”
雲微嘴角無論如何也壓不下來,不過他還是松開抱李霁的手,有些臉熱。隻是腰間的禁锢感依然還在,雲微小聲開口:“行安,可以了,我不怕。”
李霁應了一聲,十分不舍的松手。然而就這時,他察覺到空氣中的一絲波動,松開的手複又緊緊将人抱住變換了一個位置。
“嘭!”“铮……”幾乎沒入石闆半寸的箭矢,尾羽不停顫動,就可見暗中人殺心濃烈。
“出什麼事了?”雲微吓了一大跳。
李霁沉着臉将雲微的臉按在胸口,不讓他看:“雲微信我嗎?”
“我信。”雲微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那你就别看,就像剛才一樣。”纏在腰間的軟劍出鞘,“别看,别聽,好嗎?”
想起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也是如此:“嗯。”
殺器擦着地面而來,劃出點點火星。
李霁看着四周圍上來的黑衣人,暗衛已經盡數出現護在李霁身邊。李霁單手護着雲微,頭再次擡起,一顆造型迥異的煙花在空中綻放。若是以往他不介意殺個盡興,可眼下他沒有興趣和這些刀尖舔血的人搏命,隻想帶着心上人平安無事的回家。
“殺!”
刀劍相接,刺耳透骨。
“王爺,人太多了。”護在李霁周圍的暗衛吐出一口血道。
李霁周身帶着無盡的肅殺,沾染着鮮血的軟劍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着血,染紅了剛剛落下的雪花:“闖出去。”
剛才放出去的信号彈已經有些時候,王府的侍衛沒有趕來說明也被絆住,看來幕後之人決意要殺了自己。李霁眸子微眯,快速鎖定一個方向:“那邊。”
呼吸間全是濃濃血腥味,雲微心跳得很快,可耳邊是李霁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蓦的也跟着心跳慢了下來。
街牆的另一邊是依舊熱鬧的元宵佳節,另一邊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體,鮮血染紅了積雪。殺手望着李霁的目光充滿了忌憚,可看着他身邊所剩無幾的暗衛,拿劍的動作一刺又沖了上去。
“行安,你别管我。”此時,雲微能明顯感覺到李霁的呼吸和心跳變得急促,帶着自己,李霁不能發揮最大的戰力。
李霁不語,隻是用動作表明了他的态度,手箍得雲微的腰發疼。
“攻他護着的那個人。”見遲遲完成不了上頭的吩咐,為首的殺手将目光落在雲微身上。聽到這話,李霁目光一淩,軟劍挽出劍花橫掃出去,割下沖上來的人頭。
有些人是軟肋,但也是最堅實的盔甲。
雪無聲地飄的更大,幕後之人許是恨李霁入骨,派出的殺手前赴後繼。饒是李霁戰場厮殺出來也快撐不住,更别提幾個暗衛,渾身帶傷。
若再無法沖出去,恐怕就要将性命丢在這裡。
李霁臉上濺着不知是誰的血,抿抿唇:“玄十一。”
“屬下在。”玄十一雙手持劍護在李霁身側。
李霁低頭與雲微對視,看到他眼裡的擔心:“雲微,今日讓你玩得不愉快,改日補上。玄十一,帶他走,我開路。”
“你小心。”雲微知道自己是個累贅,沒有自己李霁說不定能闖出去。
“這裡好生熱鬧。”突然,高處有人笑道。
下一瞬就要把人送出去的李霁收手,重新将雲微護在身前,幾個暗衛持劍護衛在周圍,大有不要這條命的瘋狂。
高處屋頂上,寒風将段潤的飛魚服吹得獵獵作響,繡春刀杵在跟前,毫不将眼前的一場圍殺放在眼裡:“奉陛下命護衛京城,各位是要和本官對着幹麼!”說話間,藏在京城各處的龍鱗衛朝這邊趕來,圍攏。
龍鱗衛,當今皇帝一手培養的大殺器。而其中又以段潤為鋒芒,他隻聽皇帝令,繡春刀所指之處均是皇帝欲除之地,自成立以來不知道替皇帝幹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
殺手明顯很是忌憚龍鱗衛,為首之人猶豫片刻擡手,周圍殺手盡數退去。
對此,李霁眸中警惕之色并未褪去,擡頭看向高處似譏諷似笑的段潤:“今日多謝段指揮使。”
段潤看也不看他一眼,拂袖離開:“職責所在,靖王不必言謝。”
“行安你沒事吧?”剛才在混亂厮殺中,雲微就發覺李霁身上肌肉一陣緊繃抽搐,定是哪裡受了傷。
李霁擡手将雲微的帽子戴好,不讓風吹着了他:“沒有大礙。”可下一秒卻看見雲微眼裡滑落的淚珠,整個人慌了神,急忙上下打量雲微:“可是哪裡受了傷,怪我連累了你。”
“我沒有,是你受傷了。”
李霁低頭,腰間剛才躲避不及被刺了一劍,傷口血肉翻起很是駭人,李霁扯扯嘴角,擦去雲微的淚:“沒事。”
“王爺!”不遠處左青涯趙誠等人終于帶人趕來。
李霁身子晃了晃,雲微見狀連忙扶着他:“行安?”
“噓!”李霁露出一抹笑,雲微立馬會意,努力站直身子撐住他:“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