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三五成群、有說有笑，偏偏卡十組的三人走在路上顯得格外冷清。

言崇飛閑來數了數，其他組新晉的戰士至少都有七八個，到了卡十組就落魄得隻剩他、安星和呂明遠三根“壯丁”獨苗。

“咱們組的人怎麼這麼少？”言崇飛覺得奇怪，朝背後兩人轉過身。

安星正邊走邊用手捧住小筆記本寫東西，遠遠能瞥見紙上簡單畫有戰士大廈的布局圖，旁邊的字迹規規矩矩，沒什麼連筆，圓鈍得像小學黑闆報上的字。

字如其人，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傻乎乎的小孩兒八成是把參觀時了解到的注意事項都認真記下來了。

安星聞言愣愣擡頭，也跟着疑惑道：“對啊，确實太少了，我記得正式比賽時一個無領導小組至少都需要八人，咱們組恰好踩在線上。”

“新人營的分組都是有嚴格标準的，”呂明遠雖然一整天的情緒都不高，但在同是新人的言崇飛和安星身邊，還是願意主動搭話，“一般來說每組的成員會控制在二十個以内，平時也便于分成兩隊進行對抗練習。但每個組的水平不同，如果确實不在某個水平範圍之内，就算缺人也不會硬塞。”

言崇飛瞥了眼樓梯上方，除了停在二樓的散戶，其他新人戰士都要上四樓，餘下幾個天之驕子再上五樓，他們仨倒是異類。

安星收起筆記本，羨慕别人可以繼續往樓上去，反觀自己，隻能就此止步，難免讓人沮喪：“看來我還是太差勁了……”

話說一半，他趕緊将後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畢竟身邊還有兩位同是“垃圾”淪落人，自己喪歸喪，也不能把别人一道罵了。

呂明遠聽見安星的話，又想起明天模拟演練的事，心頭頃刻壓下沉甸甸的巨石。

“咱們仨還是有點東西的！”言崇飛察覺到兩人的心思，硬是頂着一片低氣壓開了口，“不說樓上那幫家夥是不是真的比咱們厲害，起碼招新評組的時候還不至于被打發到散戶那兒去……”

“一個月之後要是跟不上，滾去二樓是遲早的事！”

馮一維與言崇飛在辦公室門口狹路相逢，語氣相當輕蔑，他身後的馬知書和張良朋都被這種火/藥味兒沖得沒敢吱聲。

言崇飛被他一瞪才想起來，早上打卡的時候他這個“關系戶”表現得相當猖狂，觸了人家地頭蛇的逆鱗，可惜劍拔弩張的時候被精英戰士的到來打了個岔，沒想到過了一上午，這蛇皮崽子還記恨在心呢！

“行吧，你說得對。”

言崇飛對口頭上逞威風沒什麼興趣，便不跟這小子計較，稍稍側過身，讓馮一維他們先進了辦公室。

張良朋一進門就打了個驚天巨嗝，懶懶散散癱倒在自己的座位上，看樣子他們幾個應該是剛剛才從食堂飽餐了一頓回來。

都快下午兩點了，還挺能吃！

周介原本正趴在桌上午睡，瞬間被嗝聲震醒，整個人抖了一下，迷迷糊糊掐住鼻梁，讓自己盡快清醒過來，接着恢複了在窗邊安靜看書的模樣，完全遊離在外。

馮一維端起他心愛的超級英雄周邊水杯去茶水間，正巧路過周介的位置，本以為這家夥一本正經在琢磨什麼高深著作，結果手裡捧着的竟是一本成功學暢銷書，書封上寫的力薦名單裡還有隔壁主廈幾位集團領導的名字！

馮一維差點一口氣沒倒上來：“姓周的！你要是能把研究領導的心思花到舉鐵上，也不至于生存力指标回回拖後腿吧！”

周介被他劈頭一教訓，沒有任何反應，馮一維拿他沒辦法，怄得差點撞上茶水間的門玻璃。

辦公室頓時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好像呼吸稍微重一點就會冒犯到什麼神明。

言崇飛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安星和呂明遠也都繃緊了神經，倒是馬知書率先打破沉默，友好地問了一句：“你們三個知道明天有模拟演練嗎？”

安星對前輩的“關切”感到受寵若驚，趕緊回應道：“嗯，剛剛林經理通知過了。”

“那就好。”馬知書微笑不改，好像圓滿完成了打招呼的任務，匆匆終止對話。

安星對演練毫無信心，本想再追問幾句，可他湊到馬知書跟前時，完全不知道要怎麼開口稱呼。

馬知書看穿了他的猶疑：“我是去年的畢業生，咱們應該年紀差不多，叫我小馬就行了。”

“好、好的！”安星謝天謝地，“小馬哥，明天的模拟演練會不會很難啊？”

“對沒接觸過CITY的新人來說，可能是有點難，”張良朋趁機搶過話來，“不過沒關系，反正是第一次，你們熟悉一下場地和流程就行了，又不是月末考核，打得爛也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

安慰絲毫沒有起效，安星反而更緊張了，馬知書還火上澆油反駁道：“不不不，我聽說這次領戰計劃好像打算給新人營配商業領隊了，如果表現得好，以後是可以出去露臉打比賽的！”

“真的假的？”張良朋當即從座位上蹦了起來，“有領隊？還能公開比賽？這不是精英戰士才能享受的待遇嗎！”

“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馮一維一出茶水間就撞見張良朋沒見過世面的慫樣，“前提不還得是你表現得好嗎？人家前九組的人又不是空氣！”

張良朋厚起臉皮說：“怕什麼，昂少都在咱們組了，明天還不得準備迎接自己的人生高光時刻啊？”

言崇飛回頭看向自己身後的空位，華景昂此刻并不在辦公室裡，但大佬就是大佬，哪怕人不在，單單在嘴邊念上一句，也比注射任何強心劑更管用，言崇飛親眼望見這幾個小年輕忐忑的神情松弛了下去。

可馮一維隻覺得他們天真：“我不得不提醒一句，無領導小組打的是個人戰，就算有戰二代大佬讓你們抱大腿，帶飛整個組，個人指标該爛的還是爛！”

衆人面面相觑，識相地閉上了嘴。言崇飛對此相當不屑，順帶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這小子一天要吃幾斤鞭炮，從早晨開始就能噼裡啪啦炸個沒完。

唯獨張良朋不怕死地繼續發問：“話說，一維哥，昂少來了，你還當隊長嗎？”

新人營所有戰士都是平級，隊長的頭銜隻是名義上的，為了方便小組的日常管理。馮一維自從進入卡十組熬走了所有前輩之後，隊長之位就與他結下了不解之緣。

如今這個形勢，他隻能忍痛割愛：“還用問嗎！人家叫我一聲馮隊，我敢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