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電梯，窗明幾淨的服務區果真已是人山人海。飯菜的香氣混合着一股子人味兒充盈在各處，連呼吸都像蒙了層布，變得悶悶的。

遠處有一方開闊平坦的高台，邊緣挂滿玻璃珠垂下的帷幕，與外面的鬧市區隔開來，一看就是精英戰士專享的VIP用餐區。

人家在寬松舒适的環境裡安享時光，鬧中求靜，真是一派讓人羨慕不來的歲月安好。卡十組四人匆匆掠過幾眼就一頭紮進了人海，生怕多看一秒都成了高攀。

排隊等候取餐時，言崇飛看到馬知書在前方打完包先行離開，隔着喧鬧的人群，連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張良朋原本在電梯裡還嘻嘻哈哈，朝他們眉飛色舞地介紹食堂的搶飯攻略，結果此刻突然氣焰全無，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視線四處徘徊，也不知在搜尋什麼。

倒是安星在适應了新朋友的相處模式之後，反過來熱情拉住張良朋，一路厚臉皮地向他咨詢哪個菜好吃。

自來熟的人上輩子大概都是濟世菩薩。

呂明遠緊跟在言崇飛身後，垮下的臉色恨不得将“心情很差”直接寫在腦門上，言崇飛也覺得有些乏力，默默随人流湧動，偶爾和安星他們搭幾句話，憑眼緣點完菜，又到處尋找空座位。

幾番折騰下來，四人總算在角落裡落座，張良朋還特地将最幹淨的一張桌子讓給了言崇飛。

都說三歲一代溝，言崇飛跟他們三個小年輕相比确實算差了輩，于是欣然接受禮讓，坐下後還不忘别有意味地調侃道：“難怪馮一維那小子跟你走得最近啊——”

就看中了你這家夥會來事兒！

張良朋坐在中間的位置，聞言一愣，幹笑幾聲：“一維哥這麼優秀的人，我哪兒配！”

言崇飛：“……”

好家夥，根本聽不出來是正話還是反話。

對面的安星和呂明遠連動筷子的速度都變慢了，顯然也對此表示懷疑。張良朋見他們欲言又止，接着解釋說：“其實，你們别看一維哥他這麼暴躁，說話也不好聽，但他這個人沒什麼壞心眼兒的。”

言崇飛正餓得慌，鼓着腮幫子認真嚼菜，沒給出什麼評價。

安星卻似嗅到了八卦的氣息，憶起馮一維全身上下那些根本認不全的名牌LOGO，突然眼前一亮：“話說馮哥家裡是不是很有錢啊？”

呂明遠眼皮微動，不慌不忙地端碗喝湯。

“對！”張良朋總算找到了一個好話題，跟着提起了幾分精氣神，可話到嘴邊又變得猶豫，“呃……也不全對。”

眼前三位聽衆都配合地露出疑惑的神情，張良朋瞥了眼周圍，确認不會出現背後八卦被正主當場抓獲的尴尬情況，才稍微壓低了聲音，說：“馮哥原本住在海市邊上，家境普普通通，但是高中剛畢業的時候正巧趕上國家拆遷，一下子喜提多套房産和巨額拆遷款，他老爸的生意也越做越大，現在的身家自然是了不得咯！”

“原來是‘拆二代’啊……”呂明遠低哼一聲，将湯碗擱下，沒有多言。

言崇飛倒是打心眼裡佩服時運好的人，何況馮一維跟華景昂還是校友，成績肯定也差不到哪兒去：“聽上去怎麼還有點勵志呢？”

安星又繼續朝張良朋打探情報：“那小馬哥呢？他好像是海市本地人吧？”

張良朋拿筷子頭戳着臉，努力回憶道：“嗯，他是本地人，家在海西區，大學好像也是五校作戰聯盟裡的……唉，具體我都忘了，馬知書那小子才剛來一年，待在卡十組的時間不多，我跟他不算特别熟。”

言崇飛頓時感到相當詫異，你倆不是天天黏在一起給馮一維當左右護法嗎？怎麼突然就不熟了？

安星聽得神往，張良朋放肆啃了一口雞腿，不等他再問，自顧自接話說：“我猜你接下來肯定要問周介對不對？”

安星抿住嘴，帶有賣萌嫌疑地沖他點了點頭，呂明遠也忽然凝下神來，緊盯着張良朋。言崇飛專注刨米飯，目光還流連在這一問一答的兩人之間。

“周哥他……”張良朋忽然在組織言語上犯了難，“不清楚是什麼來曆，畢竟他進組比我早，平時你們也都看到了，基本上不跟咱們這些人打交道。也許一維哥跟他熟一點，但一維哥不太看得慣他，聽說他好像也是個關系戶，而且關系特别硬，不管在月末考核裡打成什麼樣，總能擦邊留下。”

也是個關系戶……這個“也”字聽得言崇飛心情複雜，他勉強将背脊抻得更直，以示自己尊貴的身份。

張良朋是察言觀色的一把手，見勢立馬救場道：“當然，關系戶在咱們這裡不算什麼貶義詞，隻是一類人的叫法罷了，因為戰士大廈裡有背景的人實在太多了！就拿昂少來說，他可算得上是咱們集團有史以來最強的關系戶了……”

言崇飛出神地咽了咽喉嚨，不知不覺變得全神貫注。

“這個我知道，華隊的爸爸曾經也是集團的戰士，退役之後就一路晉升為體系高層了！”安星難得主動貢獻了一句。

“不止呢！”張良朋越發來勁，掰起手指頭開始數，“他親媽，戰大作戰系知名教授；他幹媽，作戰部部長兼集團董事，同時還是體系核心人物，身邊的人脈都是個頂個的大佬；他還有個幹叔叔，是集團旗下作戰研究所的骨幹。你們說說，這算不算關系戶之王？”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