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巨坑邊緣的一處高樓由于底部殘缺,難以承受整棟樓的重量,當即斷裂垮塌,遠遠看上去就像蛋糕傾覆般輕易又脆弱,放到人身上卻是災難性的。
言崇飛:“……”
華景昂:“……”
“行,”言崇飛莫名感到有位“神棍”在發力,識相地收起了原路返回的念頭,“那就必須繞路了呗!”
華景昂按下耳機:“現在情況比較棘手,速進策略不變,先别急着彙合,盡量趕在二翻之前進入一環,可行麼?”
“我覺得沒問題,正好大家離得不算太遠,我每隔五分鐘就鳴槍示意方位,每個人根據自己的情況來安排,走常規的Z字形就好。”馬知書立刻擡手朝空蕩處連開幾槍。
馮一維檢查完摩托車沒有被撞出故障,也跟着說:“那我這邊直接去一環紅海區了。”
單兵作戰對戰士的獨立作戰能力要求極高,常見于精英賽事,新人營裡除了頭兩組所謂的“精英預備役”,其他組幾乎很少采用這種策略,最低也是雙人作戰,否則人頭折損的風險實在太大。
所以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一邊趕路,一邊想辦法和其他成員半途彙合。
眼下倒好,卡十組裡最不需要協同作戰的兩人——一個萬能大佬,一個自由機動,反而最先湊在了一起。
确認完新策略,華景昂朝言崇飛一偏頭,兩人也隻好默契展開行動。附近的靶盤殘餘不多,能清楚聽見沖力繩“咻咻”的聲響,靈動的身影敏捷掠過一棟又一棟高樓,幾乎看不出兩人之間原有的天差地别。
監控室内,易丞長久注視着卡十組的畫面,直到言崇飛出現在眼前,他漸漸虛起了眸子,似乎開始在記憶裡瘋狂搜尋什麼。
不巧的是,中央實況突然切換成了其他組,易丞當即轉頭對林莉說:“給我看一下十組的名單。”
林莉和周圍很多工作人員一樣,對卡十組遭遇的險況深表憂心,盡管這群成績排在末尾的戰士并不是她們重點關注的對象,但她還是非常熟練地翻出了相應的資料遞給易丞:“昂少好像挺喜歡十組的,應該是一群努力的孩子。”
隻一眼,易丞自如的神情産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原本空洞的禮貌笑容瞬間變得晦澀難懂,他的指尖停留在言崇飛的個人資料上,忽然不着邊際地答了一句:“努力固然可貴,但還遠遠不夠啊……”
安星通過槍聲判斷出自己與馬知書相隔不遠,于是急忙追了過去,連續往下跳躍好幾棟高樓,失重感将他的心率壓得越來越快。
馬知書正靠在豎直的地面邊查看地圖,眼神警惕地左右亂瞟,手裡還緊緊握着槍,生怕有靶盤突然襲擊,沒想到一轉頭,安星就從斜上方翻了下來,他總算找到救星:“太好了小安子,你幫我擋一陣,我要看個圖。”
安星本想興奮歡呼一句“太有緣了”,結果臨危受命,隻能愣愣點頭,在前方盯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好奇問:“現在不是速進嗎?直接往大方向趕就行了吧?還要看什麼圖呀?”
馬知書沒有回答,隻是迅速恢複行動,飛快彈出沖力繩往西側橫移,安星不明所以地追了上去。
靶盤數量明顯增多,兩人開槍連擊,打得周遭火花迸濺。馬知書知道安星品性單純,沒什麼心眼,待這一輪擊殺完畢,才特地在趕路的空隙對他解釋道:“你不要聽什麼就是什麼,華隊他們可以速進,但是咱們不能完全照搬,本來積分就不高,肯定要在速進的基礎上多打幾個盤子才行,不然就算到了終點,成績也根本沒提上去。”
安星對積分的事後知後覺,尤其是剛剛那輪爆炸,像是直接抹去了階段測驗的記憶似的。經馬知書一提醒,他才想起這是一場決定命運的作戰,凡事須得多為自己考量。
“唉,我都沒這個意識……”安星頓時有些窘迫。
馬知書安慰道:“沒事,你跟着我就行了。”
安星重重地點了點頭,餘光忽然瞥到不遠處另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當即喊道:“周介哥——!”
“别喊他!”馬知書突然在旁打斷,試圖用擰眉瞪眼的神情暗示什麼,但安星依然搞不清楚狀況:“啊?可是……我已經喊了……”
遠處的身影聞聲停頓,朝安星的方向回望,馬知書幾不可聞地“啧”了一聲,隻好和安星一道趕了過去。
周介的體力劣勢在後半段越發突顯,他不等馬知書和安星主動開口招呼,直接坦白道:“我跟不上你們的,不用管我,先往前趕吧。”
安星方才被馬知書輕吼一聲,還沒弄明白具體原由,眼下也不敢随意接話。
馬知書仍然在頻繁查看時間和地圖,聽了周介的話便說:“碰都碰上了,就一起吧,多一個人也多一份照應。”
周介沒有接話,但也默認了同行的事。安星不是純種的木頭變的,很快就察覺到氣氛變得有一絲微妙。
身邊這兩個人難道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過節嗎?
卡十組的人際關系網其實一點也不複雜,正如初來時那樣,沒有特别親密的朋友,也沒有特别憎恨的仇人。就算朝夕相處三個月,也僅僅是有少數細節發生了改變,比如馮一維的死對頭從言崇飛變成了呂明遠,又比如,言崇飛私交最好的朋友從安星變成了華景昂。
安星仔細琢磨了一會兒,實在猜不出馬知書和周介之間會有什麼私人恩怨,但某個瞬間心念電轉,他又恍然意識到,他們兩個确實是組裡最生疏的人,好像從來沒有單獨結伴同行過,平時更是基本不說話。
這次階段測驗劃分二人行動小組,馬知書也是先一步指名點姓要和安星一組,而周介便自動歸給了“慈悲為懷”的華景昂。
也許人本身就是傾向于避免和自己不熟的人打交道的。
安星如是想,頓時覺得自己肩負重任,還得從中調和一下尴尬的陌生關系。
“二翻是不是快來了?”安星偷偷冒出一句。
馬知書應道:“嗯,二翻幅度比較大,保險起見,咱們還是進樓裡避一避吧。”
安星當即用甩棍砸破腳下的玻璃跳了進去,馬知書和周介緊随其後,三人堪堪拐進中間的走廊,緊接着就察覺到了樓内近在咫尺的震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