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景昂面不改色，隻是意味不明地一挑眉頭：“你要是想誇我，也不用特地加這一句。”

言崇飛：“我……”

居然還倒打一耙！

吃瓜群衆呂趙霜陽來回看了兩人一眼，笑道：“柏來帥歸帥，那也沒法跟華隊比啊，除了女朋友多一點還都是當紅女明星之外，其他方面簡直被無死角吊打！”

華景昂：“……”

呂明遠：“……”

馮一維：“……”

言崇飛被這一番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的解釋逗笑了，看熱鬧不嫌事大道：“你怎麼知道咱華隊未來的女朋友就不是當紅女明星了？”

“啊？不會吧？”霜陽一臉難以置信，她總覺得華景昂雖然生于星光、長于星光，但他本人卻不像是願意過多接觸那些長期被星光簇擁的“完美人物”的性格，否則也不會在精英基地這麼多年都獨來獨往，到了新人營才結識像言崇飛這樣名不見經傳，卻可以與他吵鬧無忌的交心朋友。

華景昂終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言崇飛也不再故意開他玩笑，下一秒回歸正題：“咱們還是别費心思研究這些摳圖素材了，集團又不傻，現在故意隻給剪影，就是為了讓大家胡亂猜測，說什麼都行，但隻要集團沒正式開口，事情就不會那麼簡單，輪不到咱們鹹吃蘿蔔淡操心。”

馮一維的拇指在手機屏幕上來回遊走，一連刷了好多頁，有内網論壇，也有公共平台，他用牙齒不屑地磨着舌側，一副想罵又懶得罵的表情，說：“哼，現在大家基本上都猜出來是誰了，網上全是真人對比圖，剛說的那兩個人肯定是龍豐和柏來沒得跑了！我真搞不懂市場部到底在想什麼……”

“我突然想起來，之前在國外的時候看到過一個深度報道，說的是UG聯盟雖然勢頭很猛，但因為商業模式的缺陷，近兩年陷入了盈利困境，許多股東都很不滿，包括NET科技在内，據說首席戰士的薪資待遇也受了影響，短期還好，長期下去隻會導緻人才流失。不過我當時覺得那些消息無憑無據的，加上外面造謠風氣太重，就沒當回事，現在看來，難不成是真的？”霜陽越想越慎得慌。

馮一維仍然嗤之以鼻：“油雞不是最喜歡吹噓他們是用愛發電嗎？起初油雞沒錢的時候，比賽都是各路同好者衆籌舉辦的，後來憑着粉絲口口相傳，才逐漸有了名氣，一路靠廣告和實景樂園的收入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怎麼這麼快就撐不下去了？”

“你不看看這些年UG聯盟的規模擴大了多少倍，而且人才培養很燒錢的，就算是無領導集團，戰士業務也沒以前風光了，等華隊這一代老牌明星戰士退役，情況恐怕更糟，所以集團才大力進軍技術領域，為升級轉型作準備，”霜陽說完還不忘攤開雙手，浮誇地補上一句結束語，“以上，是我們最慧眼如炬的經理人——林莉女士，在領戰計劃階段報告裡的精彩陳詞。”

言崇飛感到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由衷地渺小無力。

他忽然想到了易丞。

也許這位易總之所以不與他計較，大概是他的視野早就放到了更遠的地方，像自己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連陳年的塵埃都算不上，城市裡随便一陣帶着鋼筋混凝土味道的風刮來，就不知道會飄去哪裡。

任憑他還陷在過往難解的情緒中，連尋常人的日子都過不安甯，在别人眼裡，卻不過是一塊曾經嘗試琢磨，最後又随手丢棄的玉石，多年後再重逢，也就圖個情懷，想用錢再買回去，至于究竟買不買得到，根本無所謂。

“這種事情還需要時間發酵，不知道後續是什麼情況，我看也不早了，大家先去吃飯吧。”華景昂突然說。

他在集團服役多年，深知“被蒙在鼓裡”的滋味，這場新聞發布會面向的是外界，咬文嚼字都自有用意，不是他們這群專業不對口的戰士可以随随便便琢磨清楚的，讨論再多，也隻是浪費時間。

衆人沒有多說什麼，各自散去，隻剩言崇飛注視着他，華景昂方才思考過度，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肯定不好看，便躲着言崇飛的目光徑自離開了辦公室。

.

董事長辦公室。

空中的投影已然熄滅多時，俞國安坐在原位，幽沉的視線落向桌上那張刻有自己名字的銘牌，久久沒有言語。

他的手機正在接連震動，消息紛至沓來，但他并沒有理會。

随着另一側的智能屏亮起，秘書的聲音從屏幕裡傳出，說張多富董事要見他，俞國安像是早有預料，便應允了此事。

“董事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張多富一進門就直接嚷了起來，“收購NET科技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我都不知道？”

“易丞之前跟我報備過這件事。”俞國安倒是一如既往面沉如木。

“跟您報備當然是應該的，可我們其他董事就不是人了？集團收購難道都不走正規流程的嗎？”張多富顯得有些氣急敗壞，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語氣轉瞬磨得圓滑了些，“董事長啊，我這可不是鬧脾氣，隻是這件事實在做得太出格了，易丞區區一個經理，他哪來這麼大權力，繞開我們辦事？”

俞國安褶皺的眼皮微微動了動，鼻息依然沉穩：“想法最早是他主動提出的，我就親自指定他來負責這個收購項目，他是組長，自然有決策的權力。這件事已經跟進好幾年了，至于你為什麼不知道，不得問問你自己？”

張多富一時合不攏嘴，惶恐地盯着眼前這位銀發蒼蒼的精明商人：“這……”

“忙無限城的項目去了吧。”俞國安一揚首，倒又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是是是……”張多富順勢承認，可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我是沒想到，易丞那個小白臉，平時看着機靈識時務，為董事會鞍前馬後的，結果背地裡還藏着這種手段！NET科技那麼硬的骨頭居然都讓他死磕下來了！”

“我以為你挺賞識他的，原來不是？”

“嗬，董事長，别怪我防人之心太重，易丞以前可是孟文彬的人！他一個學技術出身的名校生，偏偏在八年前巨型城市虛拟裝置上市大獲成功之後，就主動申請離開萬衆矚目的科研團隊，跑來咱們這邊打拼，除了腦子研究壞了，我實在想不出任何合适的理由！”

“所以，你覺得他來市場部是别有用心？”俞國安全程都很平靜，一步步配合張多富的質疑。

張多富叉着腰，稍稍轉了半個身子，瞄了一眼窗外：“老實說，他來市場部，确實也幫了不少忙，再加上精英基地有華局兒子那尊男菩薩在，業績足夠争氣，否則就憑八年前那台破裝置，咱們鞏固派已經被孟文彬打得直不起腰了！但我就怕他是故意博取信任，等到飛上枝頭變鳳凰，手裡有了實權，再和孟文彬裡應外合，幫革新派上位，那咱們不成了引狼入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