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明遠正在氣頭上，根本懶得搭理他，立馬錯身遠去随意拐進了一間人多的訓練室。

.

轉眼除夕将近，海市的各個角落紛紛挂起鮮豔的燈籠，川流不息的人潮中偶爾出現手裡拎着年貨卻腳步匆忙的旅人，成了城市裡有迹可循的一點年味。

其餘再沒有什麼特别。

寒風不會因為燈籠的玲珑雅緻就停下腳步觀望，早晚高峰也不會因為假期倒計時就松懈下來，反而越堵越誇張。同樣，戰士大廈裡盡管象征性多了一些節日裝飾物，但戰士們依然滿心滿眼都是比賽，根本沒空去思考年關将至的事。

一個多星期連軸轉的集訓，訓練強度遠遠高于階段測驗，帶來最直觀的變化就是訓練室的冰袋換新率一路飙升，基本每個人身上都帶了點傷，更衣室裡時不時就能看到一片“姹紫嫣紅”。

領隊小組曾經好幾次提出過是否要減小訓練壓力的問題，林莉的态度都是不建議。

很顯然，這是一個危險的信号。

林莉和她的團隊為了比賽的事幾乎不眠不休，與UG聯盟的私密會議已經進行了好幾輪，可在賽制問題上始終很難達成一緻。

集團的基本訴求無非就是場地和分工，比賽必須在虛拟空間中進行，戰士們也需要按無領導小組的形式完成角色分配，而這兩項都是集團戰士最擅長的東西，UG聯盟對此相當抵觸。

紀昊森也曾給出過聯盟的方案，采用陣營賽最為傳統的紅藍對抗規則，進行純粹的積分賽或者速度賽，但林莉認為規則可看性和難度有所欠缺，也遲遲沒能接受。

在這種懸而未決的情況下，隻有按照最不利的結果來訓練才是最穩妥的。

然而長時間的拖拉推延，多少還是會影響訓練隊伍的士氣。

尤其，華景昂作為隊伍的主心骨，最近卻很少參加訓練，總是在旁輔助指導、講解分析的時間更多。

在其他戰士看來，要麼是不把對手放在眼裡，要麼是不拿比賽當回事，而他們往往更傾向于後者。

可惜華景昂的身體狀況除了言崇飛，隻有天知地知，根本無從解釋。

華景昂為了避免自己休息得太過明顯，讓别的戰士也跟着懈怠，找到了一個假裝努力的好法子，那就是跟言崇飛一起訓練。

言崇飛一開始還對兩人鬧别扭的事耿耿于懷，本來想保持距離冷靜一段時間，但華景昂的處境沒人比他更清楚，他隻好識大體地答應了，心想讓這家夥偷偷去玩命，還不如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該放水的時候就放水，吃飯的時候還能蹭一蹭精英戰士的VIP套餐。

沒想到華景昂對他卻絲毫沒有心軟，訓練起來竟比往常更加嚴厲，好幾次因為犯錯被迫加練，華景昂就像個行走的監控攝像頭似的寸步不離，非得要練得如意了才肯放過他。

當言崇飛累得像灘爛泥，忍不住質問這家夥是不是在公報私仇，可華景昂隻是悄悄遞來熱毛巾，用一種安靜又克制的眼神看着他，似乎藏了很多話，但沒法說出口，最後勉強回應道：“你本來就可以做到這些，有我沒我都一樣。”

那時候，言崇飛也陷入了沉默，手裡托着沉甸甸的毛巾，然後整個糊在臉上，心裡想的卻是，好像不一樣。

他們悄無聲息地和解了。

除此之外，和解的還有馮一維和呂明遠——與其說是和解，倒不如說是止戈，盡管隻是暫時的。

這次公開賽的壓力遠不是他們從業以來親身體驗過的，集團至今對參賽名單仍然持保密态度，而外界的輿論已經變了好幾回天。

起初公衆還在擔心集團遲遲不公布的原因是不是還沒準備好，後來随着華景昂參賽的小道消息流出，憂慮又拐向了另一種極端，有人猜測集團正在醞釀一個驚喜，也有人大肆放話說，集團不會打無把握的仗，所以這次肯定會赢，不必擔心。

一來二去，水漲船高，内部知情的戰士們肯定少不了心虛。

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清醒，自己并不優秀是個事實，但他們已經沒有反悔的權利了。

馮一維習慣在情緒波動的時候跑去ITSS裡靜坐發呆，常常被呂趙霜陽逮個正着，從箱子裡好說歹說拽出來繼續訓練。

兩人待在一起的畫面，最近頻頻被張天材注意到，或許正是因為有了别的樂子，呂明遠那邊才終于落得清淨，可以專注于訓練。

衆人就這樣處在前路未知的境地之中，今天重複昨天，明天重複今天，直到除夕前幾天，無領導集體和UG聯盟正式宣布召開聯合發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