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更需要你。
可是……需要是什麼呢?
意識漸漸流散入眠,伴着無數呓語的朦胧畫面,拉長了夢裡夢外的時差。
當早晨的鬧鐘準時響起,周介相當平靜地睜開了眼。
易丞已經先一步出門上班,周介望着客廳裡規整的一切,任何狼狽的痕迹都沒有留下,他絲毫不意外。
今天早上的内部通訊群格外活躍,不少集訓戰士都聽說今天會有新的主力外援加入隊伍,而且身份非常勁爆,引得一衆八卦之心蠢蠢欲動。
于是,清晨灰蒙蒙的客廳裡,手機屏幕成了唯一頻頻發亮的光源。
出門後,周介像往常一樣穿過無人的花園綠化帶,走捷徑到小區門口打車。
寒風掃過寬闊蕭條的大道,一輛陌生的奧迪車穩穩停在他面前,周介用餘光确認附近沒有旁人,明白目标是自己。
車窗緩緩降下,司機朝他扔了一個輕蔑的眼神:“你是周介吧?”
周介透過一點視角的餘地,瞥見後座上來者不善的身影,隻聽司機又說:“我們張董想找你聊聊,希望你能配合上車。”
周介知道了,那是張多富。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
周介已有心理準備,他淡定退掉打車的訂單,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張多富最近因為兒子的事飽受争議,換做别人早就掉了幾層皮,偏偏他是個油鹽不進的狡黠老狐狸,看不出有多滄桑,手裡像模像樣握着商務人士标配的玻璃茶杯,故意擺出老練的氣場,将車内狹窄的空間都控制在他的一呼一吸之内。
等周介關上車門,他第一句話就是:“易丞是你什麼人?”
周介微微一怔,還以為張多富會用勝券在握的陳述句開場,沒想到竟是疑問句。
“上級領導。”周介答。
張多富鼻腔輕輕哼出一聲,倒沒看出來這麼個文質彬彬的内向孩子,竟藏着一點不識時務的冷幽默。
“别裝了,”張多富直言,“找到你着實費了些工夫,易丞一定想不到,他平日裡盡心竭力遮掩你們之間的關系,最後居然還是百密一疏,主動漏了破綻。”
周介鎮定地問:“你們在調查他?”
“他害我害得那麼慘,調查他不是應該的嗎?教育世家,名校出身,初入職場就能被行業科研第一人的孟文彬博士選中,在他的團隊裡做事,後來轉到市場部,同樣是一路高歌猛進,這樣的履曆實在是太完美了。我手底下那幫廢物,從背景上找不出有用的把柄,就隻能從私生活入手了。”
周介的神情依舊冷漠,好像這些意料之中的事都掀不起任何波瀾。
張多富談及調查還攜着一絲怨氣:“沒想到他竟然連自己的個人生活都安排得滴水不漏,除了工作,就再也沒有多餘的交際往來,人在海市打拼多年,身邊連一個親朋好友都沒有。我本來以為林莉是他的枕邊人,專門塞進集團為自己做事,結果……哼,最近兩人倒是生疏得很,派出去跟蹤的人什麼也沒發現,真是浪費時間!”
周介有了一絲厭倦,主動接話道:“然後你們就跟到了這裡。”
張多富歪過頭,老辣的目光像要将周介洞穿似的:“你倒是比他好調查多了。戰大東方學院,一年都出不了多少個畢業生,你主攻的方向還是未來作戰學,本不屬于實操類,怎麼突然想到集團當戰士?看你過去的考核數據,似乎很是吃力,背後一直在保你的人,就是易丞吧?”
張多富亮出底牌,顯然成竹在胸,從易丞深夜歸家到現在,短短幾個小時,他已經掌握了絕大部分資料。
周介聽完隻是平靜道:“我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所以沒有辦法研究未來,大家都說當戰士好,我就來當了。”
“至于易丞,”周介頓了頓,語氣沒有太多起伏,“他是我老家的鄰居,長輩們彼此熟識,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比我年長,以前他輔導我的學業,現在他提攜我的事業,我不過是靠他活的蛀蟲,如果張董您堅持要除掉他,我也沒能力阻攔什麼。”
“這樣啊,”張多富若有所悟,“聽起來着實有些可憐,但憑你的學曆,去體系研究院深造綽綽有餘,怕是連孟文彬的團隊都缺你這樣的人才,你不想換種活法嗎?”
周介低頭查看時間,再不脫身注定會遲到,他隻好與張多富攤牌道:“張董有話直說吧。”
張多富稍稍坐正了些:“先聲明一點,我沒有想要除掉易丞,畢竟現在這個大環境,想找個有能力又懂得體面的下屬,實在太難了,市場部還需要他來操持。我找到你,主要是為了集團的安危,特地提醒一下,如果易丞身邊還有在意他的人,就應該阻止他在收購這件事上繼續錯下去,否則高處不勝寒,不小心觸了什麼黴頭,誰也救不了他。”
話音落地的刹那,周介淡然的神情果真變了,他直愣愣擡起視線注視張多富,充斥着疑慮和慌亂。
他可以沒有未來,但是易丞不可以。
“UG聯盟要是好對付,集團早幾年就收拾幹淨了,不至于拖到現在,讓他們蹬鼻子上臉。不妨告訴你,體系那邊可有人盯着呢,易丞胃口再大,UG聯盟也是他吃不下的硬骨頭,他非要吃,壞的就是他自己的牙。”
周介眼睫微顫,在一片疑雲中試探道:“他想做的事,沒人攔得住,我又能起什麼作用?”
“很簡單,你可是華景昂欽點的主力向導,隻要輸掉這場公開賽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