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但沒必要。
郎葉一不一定摔不過那些搏克手,也不是不想探索草原以外的世界,但早在對未知與挑戰的向往萌生之前,現實就已經毫不留情地給他上了一課——邁出自己的舒适圈,風險就一直都在,那些把闖蕩作為談資的,都是幸存者偏差造成的假象。
他也不是沒有嘗試過離開草原,努力考上京市的大學,然後順理成章留在那裡打拼似乎是很多人口中的理想人生規劃。但4年的城市生活最終也沒能調動起他的興奮點——他感受不到戶口本上換幾行字的成就感,也無所謂自己的吃穿用度都挂着多高的價簽。
他總覺得,還有别的答案在等着自己,但他确實也沒有找到。
好在草原足夠大也足夠熟悉,這裡的恣意自由不會打折扣,這裡的生活很安全也很滿足。
如果不是認識了申岚,他根本不會去查Y國到草原有多遠,不會了解一場賽馬的獎金能有多離譜,更想不到跨國暴力綁人會發生在自己眼前……
兩個物理距離這麼遠的人,兩個追求和環境如此不同的人,即便去HK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饋,那之後呢?
申岚抛下一切來草原不現實,自己離開草原去追随他就現實嗎?
“HK而已,怎麼被你說的好像要去南極一樣?”琪琪格看郎葉一兩眼發直,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想啥呢?傻了啊?”
郎葉一還沒琢磨清楚,腦子裡隻一遍一遍的閃過他和申岚在一起的畫面。
“你慢慢想吧!我還有活兒沒幹完呢!”琪琪格見他一直發呆,感覺這話題也聊不下去了,找了個借口就跑了。
郎葉一從飼料桶裡拿出削好的胡蘿蔔,喂給小雲雀。小雲雀雖然隻有三個月大,但是優良的血統已經很突出了。它最喜歡吃胡蘿蔔,接過來嚼得咔咔響。
雲雀和小狼王有了結晶這件事,申岚肯定不知道。
如果他見到小雲雀,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想到這,郎葉一不禁笑出聲。快一年了,怎麼還是這樣,什麼事都能想到他。
“小雲雀……”郎葉一将一塊塊切好的胡蘿蔔遞給小雲雀,自顧自的絮絮叨叨:“你說他,到底為什麼會不辭而别呢?連周老闆……連周老闆他都去告别了……連周老闆都知道他是誰……他為什麼就不能告訴我呢?……”像是知道小雲雀聽不懂他的碎碎念,郎葉一把心裡的抱怨一股腦兒都倒了出來。
小雲雀卻像聽懂了他說的話似的,剛才胡蘿蔔嚼得咔咔響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怎麼啦?”郎葉一摸摸小雲雀的頭:“對不起哦,我說的話影響你的心情了。你别理我,好好吃飯吧。要好好長大呀……”
郎葉一接着把胡蘿蔔遞到小雲雀的嘴邊,小雲雀卻一改剛才的吃相,别過頭,嘴也閉得緊緊的。
“嗯?……”郎葉一覺得奇怪,又把胡蘿蔔往小雲雀嘴裡塞了塞。
小雲雀卻突然反抗了起來,似乎拿出了抵死不從的架勢抗拒着那根胡蘿蔔。
事情發展到這裡,郎葉一已經猜到答案。
他皺着眉頭,手裡死死地攥着那根胡蘿蔔。
“是你吧……?!”
“小雲雀”似乎更加抵抗了,拼命地躲閃着郎葉一的眼睛。
郎葉一使勁地把胡蘿蔔往小雲雀嘴裡塞。
“你要是小雲雀,就接着吃胡蘿蔔啊!!”
“小雲雀”死死咬着牙,躲着郎葉一手裡的胡蘿蔔。
“不承認是吧!給我等着!”
郎葉一拿着胡蘿蔔走出了馬廄,過了一會,手裡拿了滿滿一大碗胡蘿蔔汁和之前給小雲雀喂奶的針筒走了回來。”小雲雀“瞪大了眼睛,盯着郎葉一手裡的那碗胡蘿蔔汁。
“怕什麼,這可是小雲雀最喜歡的離乳食。好好享受吧!”
“小雲雀”一臉驚恐地看着郎葉一把胡蘿蔔汁灌進了嘴裡。
“你TM給我吃!!”
“小雲雀”被灌了一大口胡蘿蔔汁,看起來很痛苦,不停地搖着頭。
“看不得小雲雀這麼難受,今天饒過你!”郎葉一罷了手,站起身來喘着粗氣。
不一會兒,小雲雀似乎沒那麼難受了,它眨眨眼睛,舔舔嘴,發現身邊放着的那碗胡蘿蔔汁,開心地大口喝起來。
郎葉一很确定,剛剛是申岚附在小雲雀的身上。透過小雲雀感受到那無比熟悉的氣息,讓郎葉一突然心裡就豁然清朗,跟着感覺氣不打一處來。
可惡,我為什麼要被他影響,隐瞞身份不說實話的人是他。他都不計後果的斷崖式消失了,我為什麼要考慮那麼多畏首畏尾!
相識一場,好聚好散,真沒緣分就體面禮貌地道個别,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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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岚從長椅上猛地坐起,一路狂奔跑進洗手間,抱着馬桶幹嘔了好久。
嘴裡好像充滿了胡蘿蔔的味道……
雲雀已經不在了,這肯定是夢……
但這個噩夢的真實程度也太恐怖了……
…………
……郎葉一他……大概真的有這麼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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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格和烏尤正在幫食堂阿姨收拾菜,就看見郎葉一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
“走!!”郎葉一伸手抓了琪琪格就往門外跑。
“幹嘛啊?怎麼了這突然!别拽!哎喲我手上都是菜葉子!你幹嘛啊你!”琪琪格一路叫喚着,被郎葉一拽出了食堂。
“走啊!”郎葉一明顯一肚子氣,但琪琪格實在不知道他這氣是從哪來的。
”去哪啊?“琪琪格問。
“去辦港澳通行證!你剛才不是說你帶我去辦嗎?身份證我都拿好了。走吧!”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