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的,它話多,可唯獨不會安慰人,更不能在她難過時給她一個擁抱。
不過如今總算好了,除了她外,熒惑峰上還有一個活物。
活物?
等等,它是不是忘了什麼?
恰在此時,孟清衍也停下腳步,側眸看向清蘅劍。
兩相靜默間,一人一劍終于終于想起來被她們遺忘在熒惑峰上的人。
彼時的烏落山正在木屋前的草地上悠閑地曬太陽,察覺到空間波動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入房内,扒在窗口,做出望眼欲穿的表情。
一套下來,動作絲滑像吃了某芙巧克力。
孟清衍回來時,瞧見的便是她扒在窗邊的模樣。
沒精打采,蔫巴巴地像風幹了好些時日。瞧見她後,眼睛驟然一亮,很快又别開頭冷哼一聲,幽怨地看她一眼,轉身往屋内走去。
孟清衍腳步頓了頓,解開門窗的封鎖,看向坐在桌邊背對着她的女人。
緘默片刻,她默默将芥子囊中買回的食物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女人仍舊背對着她,但喉嚨可疑地滑了滑,餘光往桌面瞄去。
孟清衍目光動了動,正準備用靈力拿起食物,兀地想到什麼,伸手對着玉子燒的簽子使了兩遍清潔術,這才将其拿起,遞到女人唇邊。
修長而白皙的指節出現在視線中,烏落山愣住,側眸看去。
女人站在她身旁,斂着眉眼看不出情緒,可莫名的,烏落山從她的沉默中讀出了一絲絲絲絲絲愧疚。
于是眼珠子一轉,撇開頭輕哼:“你還知道回來啊?知道我在這裡等你多少日嗎?”
孟清衍沒有多少反應。
烏落山便繼續道:“還有上次,人家關心你身體,你還兇我,說不用我管。”
孟清衍微怔,她那句話,原來是關心嗎?
怔然間,拿着玉子燒的手腕兀地被握住,女人的臉在她眼前放大,長而翹的睫毛下,琥珀色瞳孔似有流光一閃而過。
“仙君,你太傷人家的心了,從一開始我想的便是救你,可你呢,把我變成狗,給門下弟子蹂躏,甚至還冤枉我,把我關在門外……”
一樁樁一件件,烏落山說着說着,眼睫一眨,盈盈的淚光便自眸中浮現,下一秒滾出眼眶。
美人落淚都顯得楚楚可憐。
孟清衍眼睫輕顫了兩下,難得生出幾分不自在,她側開些頭,想說些什麼,卻又淹沒在女人的淚中。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确是帶着偏見對待她的。
女人眼淚洶湧,孟清衍捏着玉子燒的手不由用了些力。
烏落山感受到她情緒的波動,于是趁熱打鐵,松開她的手腕,擦去淚珠:“我知曉仙君讨厭我,因為我是魔族,可是我也不想出生便是仙君讨厭的模樣……”
她擦着淚,可卻像是怎麼也擦不完似的,鴉羽般的睫毛濕漉漉地沾着淚珠,好不可憐。
孟清衍看着那滴淚珠,手指動了動,半晌,移開眼道:“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烏落山:“……”老娘哭半天了,你的安慰就是這?
她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但到底遊曆百年,有些演技在身上,她擦幹淚,執拗地盯着孟清衍,道:“不要,仙君這般待我,隻用吃的補償不夠。”
孟清衍的視線落在她哭紅的眼尾上:“那你想要什麼?”
她的聲音很輕,帶着幾分予取予求的意味,仿佛隻要烏落山開口,她便給她。
烏落山視線落在她臉上,繼而下滑至那唇瓣,道:“我想親仙君一下。”
孟清衍微怔,落在身側的手蜷了蜷,有幾分不知所措,卻未在第一時間拒絕。
片刻後,她垂着睫,胸口随着呼吸輕微起伏着,在烏落山戲谑的視線中,緩緩點頭。
她辜負了她的一片“真心”,如今她隻是要個親吻,算不上什麼。
孟清衍想明白後,蜷着的手微微松開,擡眸看她一眼,複垂下眼睫,不甚明顯地擡了擡頭,俨然已經做好被親的準備。
竹香比以往更加清晰地撲在她鼻尖,烏落山莫名覺得喉嚨有些幹澀,她隻是想捉弄這個女人,可如今,她看着孟清衍這副任君采劼的模樣,竟真的想吻下去。
這般想的,她也是這般做的,她輕輕湊上去,在她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像是一片羽毛輕輕劃過,孟清衍還未反應過來,便蕩然無存,徒留絲絲癢意,在唇瓣,在心間。
待她回過神時,心間泛起的一絲異樣已然平息,她看着那面色通紅的女人,輕眨兩下睫毛,将手中玉子燒遞出:“還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