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兩個人提着空蕩蕩的桶,打算去吃個飯再重振旗鼓。
路上經過公園,他又看見了那群外國人很多的旅遊團。
公園長椅上,大胡子神父正在喂烏鴉。黑羽禽鳥站在他肩頭,喙間叼着半塊面包。神父擡頭,眼眸清澈見底,如純粹的出生朝陽,偏偏那濃密的胡子遮住了他的相貌,使其氣質變得兇惡了太多。
“迷途的羔羊總會找到回家的路。”他的聲線像浸過苦艾酒的羊皮紙,烏鴉突然振翅,爪子勾住周明瑞夾克口袋,扯出那枚銅哨。當啷一聲墜地時,哨音在虛空中激起漣漪,恍惚間有隻白皙修長的手拽住了那隻不太聽話的烏鴉。
有點眼熟,不是很确定,再看看。
“老周你發什麼呆!”黃濤的魚竿戳了戳他後背,湖邊的柳樹上,不知何時停了三隻烏鴉,正歪頭盯着他們的魚餌盒。
周明瑞彎腰撿銅哨時,看見湖面倒映着兩個世界的晨光——一邊是他握着塑料魚竿的手,另一邊是某隻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正在攪動金色的命運長河。
那一瞬間,他似乎聽見了遠處教堂的鐘聲。
十二聲鐘響裡,每個間隙都混着不同的聲音:格爾曼的槍聲、阿爾傑身邊的浪濤聲、阿蒙的笑聲、還有某個溫柔的女聲在哼唱未知的歌謠。
周明瑞摸了摸手中拽着的銅哨,忽然對着湖面輕輕一吹,湖面的水紋突然被波動開,他的指間星芒墜落,在水面激起細碎的金光。
在隔世的縫隙裡,有人極速靠近,心跳在加速,即使是耳邊的喃喃私語也無法阻止周明瑞從心底泛出來的高興情緒。
他剛要準備張開手去迎接,祂的降臨。
那從天而降,跨越世界的身影驟然壓下,還保留着天使位階的某人不應該如此脆弱,但那一股重壓宛如整個世界撲到身上,于是他倒下了。
兩道悶哼聲響起。
周明瑞捂着頭,隻是微微偏過視線,便看見了一身繁複黑色衣物的祂,是清歌,他正站在自己的身邊,琥珀般剔透的眼眸裡帶着一絲疑惑,和歉意。
祂說:“抱歉,壓痛你了嗎?”
周明瑞極少見對方面上流露出這般神情,話語根本不過腦的脫口而出。
“沒事,沒事!我身體結實着呢,清歌你随便壓都可以……呃,不對?!”
話說到一半,他總算反應了過來。
清歌現在站在自己旁邊,那自己身上那個死沉死沉的家夥是誰?
他掀開了倒在自己身上的家夥。
那是一個長相極為出色的男人,單論顔值來說,比不過清歌,這個不用說,但也已經超過了格爾曼等人。
這誰?
清歌又從哪裡撈出來的家夥!
他真的還有機會嗎?
某人身邊的顔色迅速的灰暗了下來。
清歌不知道對方想了什麼,他先是微微彎腰拎起了那個神秘的昏迷不醒的男人,姿态優雅而輕松,對他而言,一個成年男人的體重自然是如羽毛般輕盈。
然後對着已經恢複原本身份的法則眷顧之人——周明瑞牽起嘴角輕輕笑了笑。
“他叫方休。”清歌向一臉懵逼的小周同學介紹到:“也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
“哦……哦哦。”周明瑞先是點點頭,然後突然反應過來,他看上那位神秘的家夥,以前的某些經驗在大腦中點亮,“他,他不會也是……”
這家夥才是正宗的穿越者吧。
清歌這是從哪兒把他薅回來的?其他異世界?
美麗的祂嘴角含笑,點了點頭。
周明瑞:“……”
今天是一個壞日子,當然也是一個好日子。
清歌重新回來了,雖然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麼事情,但回來了就是好事情。
可惜好事情往往伴随着壞事情。
釣魚的人從兩個變成了三個,還多了一個觀望的。
周明瑞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一言不發,盯着釣魚竿發呆的家夥,首先目光從他的臉上一劃而過,随後半途而廢——太帥了,不看了,再看會傷眼睛。
真是抱歉啊!這裡面似乎就他顔值最低。
重複一遍,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而直覺告訴他,在清歌身邊,自己似乎又了一位有力的競争對手。
哦,今天真是操蛋的一天。
清歌,希望可以給你的錨點信徒兼男朋友,一個安慰的抱抱,用于修補他“破碎”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