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天是蒼白的,腳下的沙是蒼白的,一株株比人還高的巨大蒲公英像一片樹林,随着風微微搖蕩,就連莖葉也都是蒼白的。
徐圖之微微皺眉:“怪異。”
“這就是怪異?”黎敬眨了眨眼,看到了一片片濃郁的黑魔法因子,“現在該怎麼辦?”
徐圖之看了眼黎敬——他不僅不慌張,反而滿臉好奇——想起了黎敬的個人背景調查信息:
黎敬,男,21歲,孤兒,出身新星孤兒院,性格孤僻。自幼頻繁遭遇怪異,但不論是e級怪異還是a級怪異,都能順利逃脫,最多受到外傷,從未異化感染。
就是各種意義上的“幸運兒”吧。
見黎敬好奇地看向自己,一雙圓眼似是泛出了光,徐圖之才緩緩地說:“等待救援。”
調動了原身記憶,黎敬奇怪道:“你不是怪異處置小隊的嗎?”
“是。”
“你不能帶我出去嗎?”
“不能。”
“為什麼?”
徐圖之深深看了黎敬一眼,陳述事實般說:“我是内勤。”
“……”
黎敬的臉色十分精彩。
徐圖之語氣平淡地安慰:“十分鐘内就會來人的,隻要我們不亂動,就不會有危……”
呼——
突然一陣風起,蒼白的蒲公英們劇烈搖蕩起來,一朵朵冠毛松脫開,向着兩人飛來。
[黑魔法來了!]
黎敬瞪大了眼,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被黑魔法擊中後多胳膊多腿的凄慘樣子,剛想調集魔力對抗,就想起自己現在隻是個病弱小青年。再回頭想跑,卻看到徐圖之的身影被一團冠毛包圍,“倏”一下消失了。
[我去!]
黎敬拔腿就跑,但沒跑兩步就撞上了蒲公英的莖,随後進入了一片蒼白的霧氣之中。
黑魔法因子均勻漂浮在四周,像是一顆顆細小的黑色圓球布滿了整個空間。
黎敬嫌惡地皺起了眉。
在魔法大陸時,他最讨厭的就是黑魔法師,厭屋及烏地讨厭起了黑魔法——并不是因為黑魔法師修習邪惡的魔法,而是因為他們總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看得他眼睛疼。
完全不想碰到任何一個黑黑小球。
“唉,看來隻好等着了。”
病弱青年黎敬歎了口氣,蹲下來,無聊地吹了一下面前的黑魔法因子。
悠~悠~
小黑球被吹飛,慢悠悠飄走,然後,撞在了其他小球上。
一個撞兩個,兩個撞四個。
悠~
咚!
咻——
黎敬:?
滿空間的黑魔法因子開始亂彈亂飛,速度越來越快。
黎敬的腦袋像是個巨大圓球,被小球不斷擊中又彈開,倒是不疼,但面前混亂的場景讓他徹底呆住。
[不是,以前也沒這樣過啊?]
[魔法因子咋還有彈力呢?]
片刻後,被激活的黑魔法因子突然融合成一朵朵蒲公英,像一支支利箭,齊齊調轉方向,向着黎敬飛射而來。
“我靠!”黎敬吓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本就蒼白的臉色就快要完美融入蒼白霧氣了,“快快快跑!”
他匆忙起身,卻因為體質孱弱,一股熱血上頭,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眼前一片漆黑,身體沒有力氣,卻能感覺到疾風襲來,黎敬心中哀嚎。
[完蛋,剛活下來,就要死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條燃着橙紅色火焰的繩子穿透蒼白的包圍圈,又一陣勁風吹來,黎敬像一隻貓崽似的被提着後頸,倏地從冠毛中脫離。
撲。
黎敬屁股着地摔在地上。
不等黎敬為尾椎發出哀嚎,一團柔柔的、清涼的液體就把他扶了起來。
一道堅定的女聲說:“市民你好,怪異處置三隊現場作業!”
正好大腦恢複清明,雙眼重新看清世界,黎敬透過包裹着自己的藍色水膜,和旁邊的兩位女士對上了目光。
離黎敬近一些的姐姐一頭橙色長發,體型豐滿,此刻手中正拽着那條火焰長鞭,大開大合地舞動着,将飛來的蒲公英冠毛焚燒殆盡。
遠一些的矮個女孩一身黑色皮衣,三白眼從純黑的齊劉海下冷靜看向黎敬,手一揮,藍色水膜“倏”一下就消失了。
黎敬一眨眼,便看到強勁的火魔法因子從橙發姐姐體内湧出,凝成了那條長鞭,像一條火龍在空中翻騰咆哮,把飛射過來的黑魔法擊散。
黎敬:“哇!”
這時,蒲公英們齊齊調轉了方向,繞開火鞭,從背後飛來。
黑衣女孩五指一張,一道水牆拔地而起,冠毛們“笃笃笃”地紮在水牆上,被水魔法因子們死死固住,動彈不了。
黎敬:“哦!”
橙發姐姐和黑衣女孩配合默契,不一會兒,漫天的蒲公英就被消滅殆盡。
黎敬看着眼前的白霧散去,黑魔法因子們萎靡幹癟地裂成碎渣,最後消失在了空氣中。
[原來地球也有其他種類的魔法啊。]
作為曾經的火系法師,黎敬看着空中殘留的火魔法因子感覺異常親切。
他集中注意力,努力召喚火魔法因子,而那些紅色的小球們卻無動于衷,甚至有一個因子圍着他繞了一圈後,晃悠悠飄走,消失了。
黎敬:……
[我為什麼不能使用魔法啊?!]
周邊蒼白的景色在逐漸褪去,黎敬發現自己回到了醫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