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裡。
“嗚——”黎敬把自己埋在被子裡,好半天才擡起頭來,“該怎麼辦啊?”
床頭燈已經調成了合适的亮度,經過淨化的空氣從窗外吹進來,輕撫紗簾。
黎敬又歎了口氣。
想他堂堂火系超級法師,縱橫魔法大陸,從未把什麼人看進過眼裡。現如今一朝穿越,居然栽進了一個本體不明的真怪異假人類手裡,真是……真是……
眼前又出現徐圖之輕笑時的眉眼,手上浮現被他的大手握住的感覺。黎敬趕緊閉眼,在床上翻滾起來。沒想到,滾了一會兒,徐圖之赤裸上身的背影從腦海裡跳了出來,吓得黎敬立刻又睜圓了眼睛,猛地坐了起來。
大幅度的動作牽扯到旁邊桌上的舊書包,“砰”一聲,書包掉地,裡面的筆記本被摔了出來。
黎敬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這不是原身的書包嗎?什麼時候拿過來的?”
趴在床上,伸手夠來筆記本,黎敬翻看起來。
這是個什麼都記的本。
【買藥23元,什麼時候能不發燒?】
【不要來找我了,不要來找我了。】
【修論課聽不懂(後面畫了人像)】
【商場兼職電話……】
【又發燒了,難受。】
【他又來找我了,我受不了了!!】
黎敬翻頁的動作漸漸停住了。
“我受不了了”這句話開始頻繁出現,甚至寫了滿篇,從一開始濃重的筆記,到後面機械的寫法,再到後面字形都開始分散,似乎可以看到原身從恐懼壓抑到忍耐崩潰的轉變。
聯想到剛穿越來時看到的“天堂安息”短信,再想到在精神世界裡遇到的全身黑羽原身,和他說的“是我太懦弱,再也不想堅持,也堅持不下去了”……
黎敬想從記憶裡翻找出原身的遭遇,但除了一些常識和比較的愉快記憶——主要就是和舍友們在一起的日常——其他記憶基本都模糊不清,幼時的記憶更是幹脆一片空白。
[原身他,到底怎麼了?]
與此同時,徐圖之接到了深夜通訊。
“總署那邊已經知道了,”滿床絲綢質地的靠枕裡,一身精細繡花綢裙的女子懶懶躺着,手拿桃粉色羽毛逗貓棒,黑色長發如水般鋪開,“石大人,您這樣搞得他們很緊張,所以您為什麼要恢複原身?”
徐圖之把懷表放在窗台上,靠在窗邊,面無表情:“全炫瑜,我隻恢複了甚至不到一成,沒有違反協議。”
“哦,但他們覺得您恢複了七八成,還懷疑‘項圈’失效,估計要弄一個新的。”
“呵。”
“石大人,他們現在要一個說法,我該怎麼回複?”
“說法?”徐圖之不屑,“那群人類除了會要說法,還會幹什麼?”
“剿滅您的社會身份?”
徐圖之嘴角輕撇。
全炫瑜起身,包裹着姣好的身材綢裙反射出瑩潤的光澤:“您多少給我句話,我快被他們煩死了。”
“就說,我老婆遇到危險了,我去救他。”
刺啦——
靠枕上好的布料被利爪撕破,毛絮滿天,全炫瑜的眼瞳已經化為獸瞳,頭上冒出一對貓耳:“老婆?!老滕說你找他要了求愛秘籍是真的?”!
徐圖之的頭發立刻炸開,在空中張牙舞爪:“别提那個騙子,所謂的秘籍根本沒用。”
全炫瑜:“那他……”
“徐哥?”黎敬開了門出來。
徐圖之“啪”一下關了通訊,還迅速調了靜音狀态,頭發貼服地垂下,溫和地看向卧室方向:“怎麼了?”
黎敬并沒察覺徐圖之眨眼間的變化,他拿着筆記本走了過來,就着筆記本翻開的狀态遞了過來:“你看着個。”
筆記本上,一張被撕過的、隻剩下一小角的紙上,密密麻麻寫了字母D,然後又一個一個畫了叉。
徐圖之皺眉:“黎敬的筆記本?”
黎敬點頭:“對,原來那個黎敬的筆記本。”
徐圖之看了眼黎敬。
黎敬:“幹嘛看我?”
徐圖之伸手撥了下黎敬的頭發:“真好,我喜歡你坦誠地來和我分享。”
“……哦。”黎敬縮了縮脖子,耳朵逐漸變紅。
徐圖之把筆記本從前翻到後,又從後翻到前:“感覺有什麼事在逼着他一樣。”
“是吧,我也有這種感覺。”黎敬又翻回寫着字母D的那一頁,“而且你看這裡,你不覺得有點巧嗎?”
“什麼有點巧?”
“D啊。”
黎敬走到沙發前,在茶幾上那一袋“破爛”線索裡翻找起來,很快抽出一張紙,指給徐圖之:“你看這。”
徐圖之順着黎敬的手指看去,嗯,指甲粉白圓潤,想要捏一捏。
黎敬指着碎片紙上的水印:“這裡也有字母D,你不覺得他們之間有聯系嗎?”
徐圖之點頭:“嗯。”
黎敬:“不過也有可能就是湊巧了。”
徐圖之:“嗯。”
黎敬:“唉,算了,我就是瞎想的,你聽聽就行了。”
徐圖之牽起黎敬的手,捏了捏手指:“嗯。”
黎敬:“?”
徐圖之舒了口氣:“真軟。”
腦海裡瞬間轉過無數打碼畫面,黎敬一把抽回手指,紅着耳朵瞪視徐圖之:“你聽沒聽我說話啊!想什麼呢?”
暗黃的燈光從旁側照來,把徐圖之的臉襯得像雕塑一般立體好看。他擡起手,輕輕蹭了下黎敬的臉頰:“想你。”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