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小絨球吸附在冰箱頂部，舒緩地呼吸起伏，顯然對冰箱的環境十分滿意。

“每天喂它兩粒米就可以，不能喂再多，否則它會被撐死。”徐圖之仔細囑咐飼養冰魄絨球的注意事項，“而且您要注意，一旦它分裂出新的絨球，一定要在新球的幼生期把它拿走，放到溫水裡融化掉，不然它們聚在一起會越來越多，您家裡會被徹底凍住。”

“嗯嗯。”王女士不停點頭，用紙筆記下要點。

徐圖之始終保持耐心細緻的态度：“還有，雖然冰魄絨球是可接觸範疇的怪異，但您還是要到分處備案，這樣才能有人來定期巡檢，确保您的人身财産安全。”

王女士扶了扶老花鏡，笑容十分和藹：“好，好，我會去的，謝謝你了啊，小夥子。”

徐圖之笑了笑，掏出懷表，打開了“實習搭檔業務評價”頁面：“如果您對我們的服務滿意，請給個五星好評。”

“每個月給我省了三十塊錢電費呢，肯定得好評。”王女士樂滋滋地說，“但你們能不能幫我幾個鄰居家裡也處理一下啊？”

黎敬因為即将得到好評而綻放的笑臉僵住了。

*

等兩人回到錦泰分處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時間，食堂關門了，整個分處都靜悄悄的。

黎敬拉着徐圖之匆匆忙忙跑回調度室，提交任務完成。調度員看着被遞到眼前的“五星好評”，伸出了大拇指。

[我收到了一個大拇指！]

[我又可以了！]

雞血上頭，黎敬看着調度員問：“還有任務嗎？我們下午還可以出任務的！”

調度員扒拉了一下任務界面，說：“正好，海豐路幾個監測點都有怪異值超标現象，你們去查查原因吧，看能不能解決。”

黎敬立刻大聲說：“收到！”

雖然接了新的工作，但午飯還是要吃的。

出了調度室的門，黎敬摸了摸肚子：“啊，好餓。”

徐圖之正想說話，唐榕迎面走來：“我剛還說看到徐頭兒你的車了，轉臉就在這看見你們，今天第一次出外勤感覺怎麼樣？”

聽到這，黎敬立刻被打開了話匣子，拉着唐榕繪聲繪色說了起來。徐圖之隻好按住性子，陪在一旁。

聽完了整個過程，唐榕點了點頭：“不錯啊，第一次出任務就能完成得這麼好，比我強多了。”

黎敬笑得露出兩顆虎牙。

唐榕突然想起了什麼，說：“對了，你們的任務報告要抓緊寫，D、E級單體怪異的報告都要求第二天就交的。”

滿面笑意的黎敬突然頓住：“第，第二天交報告？”他邊說邊扭頭去看徐圖之，眼神裡寫滿了“真有這種規定嗎”的極大否定。

徐圖之仔細回憶片刻，不得不給予黎敬迎頭一擊：“啊……好像是有這麼個不成文的規定。”

黎敬的話音有些顫抖，腦海裡各種念頭飛速閃過：“但咱們下午要去海豐路……？”

[報告最少得有3頁吧？]

[公文格式是什麼來着？]

[啊啊啊，我完全不會啊！]

[徐怪異……他也是第一次出外勤呀！]

[怎麼辦，來！不！及！寫！]

徐圖之沉默一瞬，才說：“沒關系，我來寫。”

[！！]

唐榕看向徐圖之：“徐頭兒，你寫過嗎？”

徐圖之：“沒有。”

[……]

徐圖之：“榕姐，您受累了，發個模闆給我。”

唐榕：“沒問題。”

[原來還可以這樣！]

報告的事解決了（？），徐圖之載着終于寬心的黎敬直接去了位于海豐路的一家蒼蠅小館，小飯店的門臉甚至不在主街上，而是在主街延伸出去的巷子裡。

徐圖之停好車，帶着黎敬進去：“你别看這裡門臉小，但做的焖面味道非常好，如果是飯點來的話還得等位。”

兩人進屋坐下，叫了兩份焖面和湯，味道果然很好。

肚子差不多飽了，黎敬放慢了吃飯的速度，慢悠悠喝着湯：“唉，也不知道下午該從哪查起。”

徐圖之在查看監控情況和市民的舉報，整條海豐路從街頭到街尾都有涉及：“範圍很廣，有人說有異味，有人說有怪聲，還有人說是有奇怪的影子，或許咱們可以從舉報的市民身上入手。”

旁邊桌子，得空休息的廚師聽見這話，問：“你們是來調查的怪異處置專員嗎？”

“是的，不知……”

“我看見了，大家說的那個怪異。”

恰好現在沒有客人，廚師帶着兩人走到他看到奇怪影子的地方：“昨天晚上有人在我們這裡喝酒喝到淩晨，等我回家的時候路過這，就看到一個奇怪的黑影，像是一個四肢細長的人蹲在角落裡，身體還在抖動，我當時沒想那麼多，以為是個神經病，就從其他路口走了，但回去的路上越想遇不對，應該是那個怪異。”

這裡是距離小飯店兩條巷子的路口，廚師指出的地點就是路口裡面的拐角處。

謝過廚師，兩人走到路口查看。

海豐路位于錦泰區北部，臨近中心醫院，雖然位置不錯，但卻是一片十分簡陋、甚至破舊的街區。

這處路口尤為明顯：兩側建築外牆還在用四五十年前的防護罩，下水井蓋破損，拐角處更是污損嚴重，還有一坨糞便散發出奇怪的氣味。

黎敬捂好口鼻，皺着眉用筆型怪異值探測器檢測怪異值，徐圖之則擡頭看向吸附在旁邊建築上的監控器，通過權限對接了圖像，果然在淩晨2:46看到了一道奇怪的黑影出現，同時這也是監控發出警報的時間。

接着，兩人又走訪了其他各處監控點，越查越确定，這裡所有的異常，應該都出自同一個怪異——夜行污犬。

至于證據……

黎敬忍着不适，對各處輻射着怪異值的犬類腳印、毛發、占領地盤的标記進行拍照。再看一眼徐圖之……

嗯，正在面色青灰地撿狗屎。

[這就是“錢難掙，屎難吃”吧。]

黎敬發出一聲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