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泰分處,談話室。
黎敬看着面前的薄薄一張停工通知,安靜了片刻,問:“所以,這就是說,我不是錦泰分處的實習生了?”
調查員:“隻是暫停實習生身份,并不是解聘。”
“那要暫停到什麼時候?”
“這個,要看調查進展。”
“那我的手環呢?什麼時候能正常使用?”
“隻要一天時間我們的技術人員就能搜集好相關信息,明天……嗯,明天上午十點之後就可以恢複正常使用了。”
黎敬看着對面的三個調查員,圓圓的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隻是單純地看。
不知為何,調查員覺得此刻被調查的似乎是變成了自己,莫大的壓力在沉默中愈發加大。
“好吧,我知道了,但我還有兩個非常重要問題。”黎敬眨了下眼,談話室裡的凝重氣氛瞬間消失。
“什麼問題?”
“單位的宿舍和食堂,我還能住能吃嗎?”
“這個,可能不行……”
“不上班的這段時間,基本工資正常發嗎?”
“……”
從談話室出來,就看到外面站着王立軍、李哆咪、唐榕和其他幾個平時與黎敬交好的人,更遠一些的樓梯口,曹建明關注着這邊的動靜。
調查組還有工作,和田雙定、聶海玲的談話還沒結束,他們去和其他調查人員彙合了。
等調查組一走,幾人立刻圍了上來。
黎敬飒然一笑:“你們怎麼都在呢?”
“你……”李哆咪皺着眉。
“好消息,我可以休假了!”黎敬笑嘻嘻地說,“最近處裡這麼忙,你們就多加加班吧,我可要出去玩了。”
唐榕什麼也沒說,直接上來給了黎敬一個擁抱。王立軍和其他幾人也都來拍了拍他的肩。
李哆咪憋了半天,終于說:“你等着,我們替你加的班,回頭你都得給我們還回來。”
既然不用上班,黎敬幹脆地揮揮手,準備回宿舍去收拾東西。
走到樓梯口時,曹建明塞了瓶異安靈給他:“拿着吧,說不定用得上。”
“唔,謝謝?”黎敬不明所以,“那個,手環借我一下可以嗎?我跟徐哥聯系一下。”
曹建明遞出手環,笑着搖了搖頭:“你倆倒是挺好。”
用曹建明賬号給徐圖之留言後,黎敬離開了辦公樓。一路上,不管遇到誰,黎敬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甚至比平時更輕松的樣子。但其實,他心裡正憋着一股無名火。
[給我使絆子?潑我污水?]
[呵,想讓我被輿論拿捏是不是?想讓我拿不到優秀實習證明是不是?我呸!]
[哈哈哈哈,爺們兒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黎敬還能怕了你了?!]
“黎敬!”
突然,有人遠遠的呼喊黎敬的名字。
黎敬轉頭望去,一個火紅頭發的人正快速跑過來。
這麼紅的頭發是……
黎敬一拍手:“啊,周飛揚!”
周一揚邊跑邊喊:“不是啊,我是周一揚啊!”
黎敬改了方向,光明正大帶着周一揚去了自己辦公室。
陳熙和文家駿應該是已經出外勤去了,屋裡沒人。黎敬找出個杯子給周一揚倒了水,再回頭時,周一揚正把手插在野人抱枕的香腸嘴裡。
“喝水。”
“啊,謝謝謝謝。”
黎敬大馬金刀地往自己的轉椅上一坐,歪着頭:“說吧。”
“啊?”周一揚被沒頭沒尾的話說愣了。
“你來找我肯定有事,說吧,什麼事?總不能是來圍觀我這個新晉大網紅吧?”
“哦,那肯定不是。”周一揚絲毫沒聽出黎敬語氣裡的自嘲,“我之前看到你在星網上的直播了,沒想到你現在在怪異處置局錦泰分處上班,你可是我認識的唯一怪異處置體制内的人脈!最近有件事我覺得事關重大,但又拿不太準,直接報案的話怕不受理,所以我想來想去,隻有請你先幫忙先分析分析了。”
這倒提起了黎敬的興趣:“什麼事呢?”
周一揚放下水杯,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得十分闆正:“情況是這樣的,那是3月4日淩晨……”
——
周一揚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雖然是周一,但他的研究生導師最近出差不在,反正他是大師兄,不去辦公室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剛剛追完番的熱血勁頭還充斥着身體,腎上腺素讓他毫無睡意。不過為了養生,還是在淩晨三點前睡覺吧?
又喝了一口枸杞水,周一揚抱着杯子,鎖好地下室,回到卧室裡安詳躺下。
五分鐘……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周一揚“騰”一下彈起來,舉手高呼:“勇士們沖啊!為了亞美利特的未來——!”
幾秒後,他收回手,捂臉:“啊,睡不着啊,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不如再逛逛星網?”
周一揚打開光屏,在星網上随意亂滑,滑着滑着,一個助眠直播吸引了他的注意。
點進直播間,看不到主播的臉,隻能看到輕紗、雲霧和桌面上的古樸的茶具,女人的纖纖玉手拿着一本古法裝訂的書籍,在自然之聲的背景音中,用輕緩的聲音慢慢念着:“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注)
伴随着優美動聽的樂聲,經文似乎真的具備了魔力,周一揚感到眼皮逐漸沉重,慢慢的,睡着了。
——
黎敬:“這不是挺正常的?”
周一揚點頭又搖頭:“一開始的确挺正常的。因為她這個助眠挺有用,我就關注了她,對了,她的賬号叫‘仙語眠者’。後來我也有斷斷續續聽這個直播入睡,但從3月20日開始,就有點不太一樣了。”
黎敬:“哪不一樣?”
周一揚特别認真地說:“我開始做噩夢了。”
黎敬:“噩夢?你被人追殺了?”
周一揚的臉色開始發白:“不,是我殺.人了,我每晚都在殺死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