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繁音回到甯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還沒能回到院子裡就被甯之遙堵住。
“這剛來了京都,學會偷着往外跑了?”甯之遙應該是剛剛學了禮教課,身上的衣服與前幾日明顯不同,身後的丫鬟也是穿着禮教司的服飾。
“如今甯家可不是裕浦那般,你要是丢了甯家的臉面,到時候可不要怪母親心狠!”甯之遙說話捏着嗓子,尾音拖的長,加上刻意的陰陽怪氣,倒是有種小人得志的感覺。
“我知道了。”甯繁音敷衍的回答道,經過一天這折騰,甯繁音可沒有什麼精力和甯之遙耍嘴皮子。
“三小姐,甯夫人叫你去主院問話!”一個侍女遠遠的趕過來,見到甯之遙,臉上的神色陡然恭敬幾分。
“母親叫她去幹什麼?”甯之遙兩眼一橫,似有不滿。
侍女當然不敢得罪甯之遙,躬了躬身子,回複道:“二小姐,夫人也叫你一同過去。”
甯之遙這次倒是更加不滿:“傳個話都不會傳。”
那侍女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微微颔首:“兩位小姐快和我過去吧!”
甯之遙大搖大擺地走在最前面,聲音裡也有了幾分氣勢:“以後傳話我要在她前面。”
“記住了,我是嫡女,她是庶女!”甯之遙一字一句道,然後昂首挺胸地走了。
侍女連連點頭,“奴婢知道錯了。”
甯繁音與甯之遙到主院的時候,上席上正坐着甯弘濟和潘夢蘭,幾天沒見,潘夢蘭打扮的越發華貴,胭脂堆疊,極力掩藏皮下松弛的老态。
“甯繁音,我送你去鄉下是去學規矩識教養的,哪知你愚笨不受教,如今犯下大錯,可是要拖垮甯家的。”潘夢蘭見着甯繁音一進來便先發制人,臉上垮下來,擠出幾滴眼淚,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
甯繁音還不知道什麼事,想出聲問兩句前因後果,話還沒有問出口,甯弘濟就揚手将手邊的茶杯直直的摔向甯繁音的腳邊,怒斥道:
“還不跪下!”
明香趕忙護住甯繁音,免得甯繁音被茶杯碎掉的渣滓傷到。
甯繁音被這陡然的怒氣驚吓到,眼睛睜的大大的,順勢躲在明香的懷裡,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怎麼?我現在的話也叫不動你了?跪下!”甯弘濟見着甯繁音躲在明香懷裡,更是怒火沖天。
甯繁音被這一吼立馬就撲在地上,顧不上地上的玻璃渣子,一幅任憑發落的可憐樣子。
甯弘濟見狀,上前一步,質問道:“你才來京都幾天?就闖下這麼大的禍事,真以為有修齊護着你,你就無法無天了?你不要忘記了,我是他老子!”
甯弘濟走到甯繁音的身邊,嘴裡罵罵咧咧:“你怎麼就這麼不省心,我可憐你讓你來京都,你就這麼害我甯家?”
說完還不滿意,朝着甯繁音踹過去。然後朝着還站在門外的小厮吩咐道:“把她綁了,今晚趁着天黑送回裕浦去!”
門外的小厮聽了令,立馬就朝着這邊走過來,甯繁音跪在地上,做出一幅被吓到的樣子,朝着甯弘濟說祈憐道:“父親,不要送我走,我知道了錯了,我哪裡不好,父親讓我改,我馬上改!”
甯繁音跪在甯弘濟的腳邊,低着頭,嘴裡泣訴,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隻有低頭的瞬間才能看見眼底的平靜。
“你改?你怎麼改?我問你,那周家是你能得罪的?我們甯家祖上三代都夠不上那周家三公子的一根頭發絲兒,你才進京幾天?讓我們整個甯家都吊在刀口上!”
甯弘濟怒極,怒斥不夠,還想動手扇甯繁音,手擡在空中,微滞半晌,沒有打下去。隻是将甯繁音又踹開。一幅又急又氣的樣子。
“父親,可謂何事?”甯之遙出口問道,倒不是真的關心甯繁音如何被父親懲罰,隻是想着如何火上澆油。
甯弘濟擡手指着甯繁音,嘴裡蹦出好幾個“你”,俨然一幅被氣急攻心的樣子。潘夢蘭見狀,趕忙從地上起來,一邊撫着甯弘濟的胸口,一邊安排道:“快給老爺喂點水!”
等到甯弘濟咽下一大口水,緩過一口氣來的時候,潘夢蘭才幽幽開口解釋道:“今天你父親和城防司的李值司喝酒,那李值司告訴你父親,之前京都巡防的時候,周家那邊特地叮囑攔下甯姓的庶女,仔細一問,正是甯繁音!”
潘夢蘭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繼續說道:“周家三公子攔下的甯繁音,點名帶姓的放下狠話,要讓甯家不得安甯,眼下怕消息靈通的世家怕是以為我們甯家得罪周家了!”
潘夢蘭一邊說着,一邊偷偷看着甯弘濟的臉色,“我們甯家剛剛到這京都,哪裡比的上周家,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潘夢蘭哭訴,甯弘濟緩過來的一口氣剛剛咽下去,此刻又被潘夢蘭吊在了嗓子眼。
“你閉嘴!”甯弘濟一聲呵斥,重拍了一下桌子,呵止了潘夢蘭哭喪似的哭泣。“沒有聽見我的話嗎?綁了這個賤女,半夜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