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公子如今是清鴻院的學生，将來定是有通天的仕途，到時候，聖上面前，可不要忘了今日的情分！”

甯修齊胡亂地點點頭，清鴻院這三個字仿佛又使他從迷醉的混沌醒悟中過來，眼前衆人追捧的飄飄然和清鴻院裡處處不得志的郁郁寡歡反複交錯，最終隻能胡亂應承道：“自然自然”

周繼馳嗤笑一聲，心道：你倒是會逞官威！

剛好明月閣的劉姨娘順着樓梯上來，見着周繼馳，臉上笑開了花：“周公子，這新來的丁香姑娘的琴技還符合公子心意？要不我叫人上來單獨給公子演奏一曲？”

周繼馳擺擺手，道：“不用，不用，你别來擾我清淨。”

屋子内還在把酒言歡的幾個公子哥聽見了聲音，相互對視一眼，心裡卻了然：周繼馳！

“周公子，今日一見果然容貌非凡！”王天業率先上前向着周繼馳谄媚，眼神不自主地看向了周繼馳腰間的金鞭。

幾個公子哥跟在身後，樓道裡瞬間有些擁擠。

王天業滿臉堆笑，轉而向着劉姨娘斥責道：“周公子大駕，你還不趕緊叫人上來，難道還要周公子去請嗎？”

對着周繼馳又立馬換上了讨好的笑容，說道：“周公子不知有沒有興趣一同賞曲？”

周繼馳自小在這京都城裡長大，有名的貴公子他大概認了個全，不少在他面前谄媚獻殷勤的，年紀小的時候還會應付幾句，随着年紀漸長，如今應付也懶的應付。

“你是誰？”周繼馳皺眉，這幾位公子哥身上的酒散在了這空氣中，混着老鸨的濃膩的香味，熏的頭有些泛痛。

“在下青州王家王天業！”

也許是在這幾人中間王天業的身份最拿的出手，王天業自報家名的時候忍不住洋洋得意。

周繼馳眉頭皺的更加厲害，暗自覺得還是包廂裡更加舒适，便開口道：“不認識。”

王天業神色微微頓住，強行挂着笑臉道：“周公子貴人，自然不記得，家父前不久前剛剛入京，從青州遠道而來。周公子，今日相遇即是緣分，要不一同把酒言歡？”

周繼馳冷笑一聲，撇頭看見還在屋内的甯修齊，他似乎酒氣還沒有散，眼神空白，似乎還沒有弄清楚眼前的狀況，隻是呆愣地站在原地。

周繼馳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想起宋承澤的話：“甯繁音屬意孫覺。”

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緊随其後的就是那聲：“至少孫公子不會别淘汰。”

剛剛冒出來的羞恥和莫名其妙的背叛感一同沖向腦門，情緒混雜幻化，變成壓在胸口的憤怒，頓時青筋直跳，脫口而出：“那人是誰？”

王天業順着周繼馳指的方向看過去，解釋道：“甯家二公子甯修齊。”

王天業眼睛打了個轉，心思活躍了起來，道：“你看看我都忘了，甯公子與周公子同在清鴻院，正好是同僚，定是比我們有話題的多。”

周繼馳反問道：“同僚？”接着像是惡劣的頑童一樣，說道：“那你不打聽打聽，我周繼馳與與他甯修齊什麼關系？王天業？”

周繼馳沒有記住這人的名字，不确定地問道。

王天業察覺周繼馳來者不善，臉上扯不出笑容，隻僵硬回道：“是。”

“那你好好記住，甯修齊與我周繼馳關系可算不上好，日後說不定是水火不容，你剛來京都，消息不靈通，但也不要拿着雞毛當令箭，讓我白白看這笑話！”

刻薄的話一出，幾位公子又是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選擇了沉默。

甯修齊徹底醒了過來，臉上有些慘白。

王天業的臉色徹底僵住，汗涔涔地說道：“多謝周公子！”

周繼馳心中燃起一股無名之火，愈演愈烈，又硬生生的壓下去，“過兩天就是引論了，我見甯公子還有心思來這明月閣賞曲，想必甯姑娘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我周某人倒是期待的很！”

甯修齊沉默不語，這種無聲的沉默眼下更像是一種順從，莫名的讓周繼馳生出來的那股子不舒服得到了輕微地釋放。

也許，那股情緒的來源就是甯家一開始處處礙眼的不順心。

周繼馳不由自主地順着想下去，或許有一天，甯繁音也會這樣低眉順眼，處處符合自己的心意，而不是作對一般的三言兩語就讓人火冒三丈。

但是這似乎又不對，那樣的甯繁音不對。

周繼馳微微皺眉，暗自懊惱自己當真是像宋承澤說的那般撞鬼了。

王天業不知此前發生的事，也不清楚周繼馳此刻翻騰的情緒，但是卻明白一點：周家不能得罪。

于是對着劉姨娘說道：“快把你們明月閣最好的姑娘請過來！”然後對着周繼馳說道：“在下遇人不識，感謝周公子提點，此場就當我王天業請的。”

劉姨娘恢複了笑意說道：“好嘞，好嘞。我這就去找丁香姑娘。”

王天業攔住說道：“好你個劉姨娘，真當我外行人不是，把你們的明月姑娘請過來，今天周公子在場，豈是你能夠随便糊弄的？”

劉姨娘聽聞此話，面露難色，支支吾吾地說道：“我也知周公子是貴客，隻是。。。隻是明月姑娘今天實在是不能到場，各給公子還、、、還望多多見諒，多多見諒！”

王天業臉上有些挂不住，怎麼連這小小樂館也來為難自己？當即便呵斥道：“好大的架子，等我父親繼任了官職，第一個拿你開刀！”

劉姨娘臉上的脂粉噗噗直掉，一臉被震懾住的表情，直求饒道：“王公子，真不是我怠慢各位公子，隻是這...這...”

“有什麼話但講無妨！”宋承澤沒見着周繼馳，便拉着樊思遠來尋，正好聽見此話。

“宋公子！”劉姨娘如見恩人一般，連連點頭，之後便又猶疑地說道：“各位公子今日是來聽曲的，隻是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怕是要掃了各位興緻，不妨...”

王天業正愁留不下周繼馳，如今又來了一個宋承澤，一個樊思遠，王天業眼睛發亮，剛剛生出來一絲退卻的心思瞬間被抛到腦後，但還是佯裝憤怒地說道：“你難道不是随便找了個借口搪塞我們？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看看你這明月閣到底有什麼原由，你今日不說上個一二三來，我叫人好好招呼你！”

說完也不管别人什麼神色，隻向着周繼馳谄媚道：“周公子，你看要不我們坐下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