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繼馳生怕自己的解釋多餘,欲蓋彌彰地補充道:“你身為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的皇室,胡言亂語,造謠臣子,哪一件是一個公主該做的?”
靜安公主又驚訝又憤怒:“我?!”反手指向自己,語氣裡都是不可置信:“我對你有非分之想?周繼馳,你搞搞清楚,不是我!!是我的母親!你到底要不要臉......”
此話一出口,甯繁音再好的定力也忍不住了,“咳咳...咳咳咳....”
甯修齊震驚地倒吸了一口氣,端着茶杯的手一歪又回穩,顫抖着硬生生擠出了幾個字:“荒...荒唐...荒唐至極!!”
靜安公主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話中的歧義,聽見半天沒有說過話的甯修齊吐出幾個字,當即就大言不慚地附和:“荒唐!聽見沒有!荒唐至極!!!”
周繼馳臉若冰封,面沉如水,飽含怒氣低聲警告道:“蕭靜安!你鬧夠了沒有?”
靜安公主一見周繼馳臉色嚴肅,氣勢微減,但仍然不落下風:“我要去告訴父皇,我就不信一個清鴻院的名額我還要不到!”
話音漸遠,靜安公主帶着一幫仆從氣哄哄地跑走了,一出門,恰好遇見向着偏殿過來的班放,撒氣似地朝着班放大叫一聲:“滾開!”
便又火氣蹭蹭地跑遠了,身後跟着一堆驚慌失措的仆從。
班放一頭霧水,卻臨危不亂,不失禮數地向着靜安公主離去的方向恭敬行禮之後,擡腳踏入了偏殿,一擡頭見周繼馳也在,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甯公子,甯小姐,周夫人請。”
甯繁音二人未動,聽見周繼馳出聲阻止:“慢着!”
“甯繁音,你過來。”周繼馳眉眼處還有殘餘的怒氣,但也能看出來,已經竭盡全力表現出和善。
甯修齊本就一直提防周繼馳,時刻準備戰鬥,此刻聽聞周繼馳如此放蕩的私生活後,更是像護崽一般地挺身而出,擋在甯繁音面前,叫嚣道:“周繼馳你幹什麼?有什麼話不能當着面說?男女授受不親!”
周繼馳眉間扭作一團,語氣盡量親和,道:“甯繁音,顔義那邊我可以幫你查,當年的周家和沈家是至交,不然...但是我有些話要說清楚。”
甯修齊阻止道:“繁音,周夫人也會幫我們的。”
周繼馳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但還是壓了壓情緒,低啞的聲音裡湧動着威脅:“就算如此,如果我有心阻止,憑你們根本查不下去!”
甯繁音思忖片刻,向着甯修齊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說道:“走吧。”
彎彎繞繞,甯繁音跟着周繼馳來到了一個小花園,周繼馳負手而立,幾個呼吸之後,周繼馳開口了。
“婚約一事...”
甯繁音似乎早有預料一般打斷道:“放心,我不會反悔的。”
周繼馳的後面的話被生生卡住,其實這麼些天以來,他對這件親事似乎沒有想象的那麼反感,再加上宋承澤在中間添油加醋亂七八糟地說了一通,周繼馳現在心裡怪怪的,一邊覺得自己這個婚約束縛了自己,一邊又覺得自己好像一直眼巴巴往甯繁音面前湊 。
還有一些莫名其妙又亂七八糟的情緒反複拉扯。
這已經完全不像自己了。
想到這裡,周繼馳選擇轉開了話題:“這個...暫且不提”
甯繁音心中疑惑:這不是你提起來的嗎?不過既然靜安公主與周繼馳這般熟稔,想來京中傳聞并非捕風捉影,隻是虞夫人與周繼馳——
甯繁音看見周繼馳今日這身俊俏的裝束,又想到虞夫人此刻也在周府之中,恍然大悟,心中暗自感歎了一句,周家還真是權勢顯赫啊!
“沈家一案的調查我必須參與。”周繼馳想了一會才憋出了一句話,絲毫沒有想到面前的甯繁音腦袋裡正在上演一出驚世駭俗的情感大戲。
周繼馳見甯繁音面無表情以為甯繁音不情不願,上前一步,強調道:“你們不可以丢下我直接去查案子。”
甯繁音先是一愣,而後心裡一松,先前還擔心周繼馳因為别的原因橫在中間多加為難,現在看來這個提議對于他們來說或許更加好。有了周繼馳的支持,應該會方便很多。
甯繁音道:“好!”
聽見預料之中的回答,周繼馳先是勉強滿意地挑了挑眉角,轉而又不甘心地問道:“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麼要參加嗎?”
甯繁音百依百順,重複道:“你為什麼要參加?”
周繼馳對甯繁音這種任人擺布的态度氣得直冒火,但還是克制住了脾氣:“正如剛剛我所說,周家和沈家是世交,沈家覆滅一直是父親和母親心裡的心結,倘若中間真的有什麼見不的人的事,必然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些事情我不相信,所以我要親自确認,而非聽人人雲亦雲。”
甯繁音收起了幾分不正經,輕聲向着周繼馳說道:“謝謝。”
這個世界上還想着查清楚當年沈家的事情的人不多,在這條路上,但凡有一個人和她抱着同樣目的的人,她都無比感謝。
周繼馳頭頂上的熊熊怒火唰地一下就熄滅了,對這句謝謝頗有些受用。
周繼馳不自然地側頭,輕哼道:“不用謝,我也是為了周家。”
話音剛落,周繼馳又想到那個婚約,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那個親事......”
甯繁音擡眼看向周繼馳,似乎對于周繼馳第二次提及有些意外。
不知道怎麼回事,周繼馳一對上甯繁音的目光,天然就會弱三分,剛剛想好的話,現在卻含混在口中,說不出口。
現在這門親事沒有解除,周家還能護你幾分。
又或者是
這門親事現在還沒有到非要解除不可得地步,況且,母親現在那邊還不知道.....
周繼馳眼神暗了暗,胸口發熱,毀婚一事現在幾乎沒有什麼人知曉,就連這份婚事知之者也甚少,毀與不毀,明面上似乎沒有區别。
唯一不同的是,周繼馳失去了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一個可以心安理得,肆無忌憚靠近甯繁音的身份。
周繼馳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隻覺得胸口像是被火燙過一般的灼熱,那股灼熱在胸腔裡彙聚成一點,然後爆炸開來,蔓延至周身。
“親事一事”周繼馳還是開了口,“需要再...”
“我知道。”甯繁音見到周繼馳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自然而言想到偏殿裡的種種,表情之中微微藏着揶揄:“我不會亂說的。”
周繼馳微愣,以為還是當初自己警告甯繁音不要将悔婚書一事說出去這件事,“也不是...亂說...是...”
周繼馳眼神閃躲,想到自己當初兇橫地威脅甯繁音,心中生出一股悔意,下意識的就想挽救幾分,哪知聽在甯繁音的耳裡卻變了樣子。
難道全是真的?
甯繁音眼睛微微睜圓,連藏都不用藏了嗎?虞夫人和周繼馳?嗯???
周繼馳終于發現甯繁音表情裡的不對勁,還未開口,甯繁音顫抖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和虞夫人那邊...都知道了?”
瞬間所有情緒唰地一下全部被沖散,周繼馳額角突突直跳,一口氣差點沒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