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樊清越以接他母親進樊家為要求,答應前往韓家求學,可是當年樊思遠在皇帝面前說的那幾句話成為了皇帝的心中刺,注定讓一切沒有了扭轉的機會。
當年樊清越離開皇宮的時候,護送的小太監壓肩彎腰笑道:“小公子如今在皇帝面前得了臉面,将來定是前途無量。”
樊思遠撇撇嘴,朝着小太監的勾勾手,讓他壓低腦袋湊到樊思遠面前:“你說,聖上為什麼突然生氣了?”
小太監笑容可掬:“小公子說哪裡的話,聖上本就是欣賞您才召您入宮的。”
樊思遠全然不信,大聲道:“你這小太監怎麼說假話?”
小太監收了收笑,向四周張望了半晌,壓低聲音說道:“小公子,您怕是貴人多忘事,您忘記了嗎?您母親可是聖上欽點的文瑤郡主呀,那是和皇帝隔着彎的親戚,這...這樊三公子生母名聲不好,要是讓他入了樊家,您這名聲可就不太好聽了...”
樊思遠不以為然道:“原來就是這個事,我都不在意什麼名聲不名聲的,我母親溫柔大方,從來不計較這些,肯定會同意的。”
樊思遠嘀嘀咕咕:“我們母子都不在意,他遠在京城,怎麼還在意上這些事了...難道當皇帝的都是這麼小心眼嗎?”
聞言,小太監登時驚出一身冷汗,“聖上寬宏仁慈,隻是有些事情,局中之人看不清,旁人看得清楚,自然要多計較一些,聖上也是為小公子考慮的。”
“奇怪!旁人看得清楚就要插手管别人的事嗎?若是插手管了,又還是旁人嗎?”
小太監一愣,腰彎得更低了,“小公子高見,是奴才見識淺短了。”
樊思遠哼哼兩聲,小臉靠近小太監耳邊:“其實我看出來了,不是皇帝陛下想管,隻是天下悠悠衆口,讓皇帝不得不管。”
“别人說就讓别人說呗,人還能被說死不成。”
小太監微微一笑,未再說話。
分别之際,小太監猶豫再三,見樊思遠沒心沒肺,便出言囑咐道:“小公子,今日之話,萬可不要對外人說,不然我們做奴才的可真的難做了。”
樊思遠點點頭,頗有自信地說道:“你放心,我嘴巴很嚴的。”
随着在京都待的時間越久,京城裡關于樊家流言蜚語越來越多,樊思遠也從邊疆來的“土包子”搖身一變成為了京城裡的逍遙公子哥。
直到有一天,文瑤郡主病重,樊思遠連夜離京探母,卻最終未能見最後一面。
文瑤郡主的病逝讓樊清越生母的入府遙遙無期,甚至關于文瑤郡主被害的消息廣為人議,娼妓要登樊府做正室的流言在樊思遠的耳邊反複,最終樊思遠向着樊震生問出了那句:“要是她成了你的妻子,我是不是就變成了她的孩子?”
樊震生摸摸樊思遠的腦袋,沉聲道:“不會的。”
樊思遠眼神閃躲,想到以後當真有一個女人在自己家中,和自己的哥哥上演母慈子孝,這畫面在樊思遠的腦袋中成型,往日自己與母親的點點滴滴瞬間被另外兩張臉取代。
瞬間,樊思遠已是眼眶泛紅。
“可是,父親,你如果娶了她,我就要叫她母親,他們說那個女人是娼妓,上不了台面。”
樊震生沉默,看着樊思遠良久,輕歎一口氣道:“我不會娶她的。”
樊思遠點點頭,強忍住淚水。
哥哥,你還有母親,可我已經沒有了,所以,你們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隻要不在我面前就好了。
又或許,再等一等,等我長大一點就好了,到時候就不會擔心别人欺負我沒有母親了。
不久,樊清越母親病重去世,樊清越徹底與樊家劃清界限。
樊思遠淚水橫流,忍不住上前一步,可是想到樊清越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厭惡,又硬生生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哥哥...回家吧...求求你...回家吧,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樊清越神色冰冷,打斷道:“回去做什麼?明知道樊震生輝毫無條件的偏向你,我去做什麼?自取其辱還是去他面前做小伏低?然後看着你們在我面前父慈子孝嗎?你當年都接受不了的事情,現在憑什麼要讓我接受?”
“你現在如此愧疚,不過是因為知道自己害死了一條人命,知道自己的父親也是一個虛情假意的人,知道這些年我在韓家所承受的一切原本是你要承受的,你良心上過不去了,所以愧疚了,可是我又怎麼知道你的愧疚是真心還是假意?”
“我已經被騙過一次了,就不會再相信你了。”
樊清越每多說一個字,樊思遠的臉上就多一份慌亂,到最後,樊思遠已經慌不擇言:“哥哥,既然韓家是你代我受過,那我們現在換回來,我替你去韓家,你别再去了,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希望你回樊家的。”
“我已經沒有母親了...我不想再沒有兄弟,沒有父親,到最後,家都沒有了...”
樊清越聽到樊思遠的話,譏諷地笑了一聲,厲聲道:“換回來?那你知道我在韓家是過的什麼日子嗎?”樊清越一步一步的走向樊思遠,嘴裡一件一件的數着這些年在韓家的經曆:“被韓家兩兄弟戲耍,被...被送到青樓裡賣笑...被人騷擾,任由打罵!你受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