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繼馳無聲地看向甯繁音,胸口處軟得發燙,這種熱潮一般的震驚與欣喜在周繼馳全身流動,很久都沒有褪去。
“甯繁音”周繼馳在黑暗中小聲叫着甯繁音的名字,像要把這三個字刻進自己的胸膛裡。
“好”周繼馳的聲音飄散在黑暗之中。
—
甯繁音一覺醒來,天才剛剛亮,因為睡在小塌的原因,這一晚上甯繁音總是睡不安穩,現在已經徹底醒來了。
腦袋還有些發蒙,睜眼半晌才回憶起昨天的點點滴滴,然後一個猛地起身,認清了一個現實:周繼馳還在自己的房間裡!
手忙腳亂地推開面前的屏風,看向自己的床——周繼馳正四仰八叉的躺在上面。
“醒醒!”甯繁音喚了一聲,周繼馳呓語着翻了一個身,依舊呼呼大睡。
“周繼馳,快回去!我哥哥要過來了!”甯繁音壓着嗓子叫道。
周繼馳仍舊沉浸在睡夢中,因為甯繁音的幹擾皺起眉頭,半夢半醒地睜開了眼,然後又閉上了。
甯繁音深吸了一口氣,這幅樣子和昨天醉酒的樣子如出一轍,不禁心中暗自感歎:這明月閣的雨歸當真是名酒!
可現在就算是天塌下來,周繼馳也得走了,趁着天還沒有大亮,從側院的圍牆上翻出去,隔街的商販還未出市,不會有人發現,可若是再晚一點...
甯繁音神色一凜,擡手擰了一下周繼馳的耳朵,這一擰當真用了勁,周繼馳立馬睜開了眼,伸手就将甯繁音攬到了床上,甯繁音驟然天旋地轉,手就松開了。
“周繼馳?”甯繁音躺在床的裡側,本以為這麼一折騰周繼馳至少已經醒了,可周繼馳雙眼緊閉,額角的烏青被枕頭遮住一大塊,耳根被自己擰得微微泛紅,一點醒過來的迹象都沒有。
周繼馳似醒非醒地哼了一聲,睡得酣然。
甯繁音已經焦頭爛額了,若是被人發現,不知道又會傳出什麼謠言來,以周繼馳當初對婚約棄如敝履的态度來看,周繼馳應該不想和自己有什麼讓人想入非非的謠言。
周繼馳閉着眼睛假寐,側壓着臉,将昨天額角上那塊烏青刻意藏起來,微微仰頭,露出讓自己最滿意的側臉。
甯繁音肯定是喜歡的。
周繼馳忽略了甯繁音聲音裡的焦急,自顧自地想着,若是被甯修齊發現了......甯修齊不重要,重要的是甯繁音。
“二公子!”一門之隔的外面明香的聲音傳來,甯修齊就像是聽見了甯繁音的心聲一般,出現在了甯繁音的院子裡。
甯繁音當即一個頭兩個大,緊急之中一巴掌打在周繼馳的肩膀上。
其實,甯繁音更想打在臉上,隻是擔心周繼馳暴跳如雷,隻能退而求其次地打在肩膀上。
周繼馳終于裝不下去了,悠悠睜開了眼,眼底裡柔情似水。周繼馳知道若是旁人遇見這種情況,肯定是一巴掌打在臉上,可甯繁音打的卻是自己的肩膀——
她都舍不得打我。
周繼馳心底微微觸動,心裡又暗暗呸了一聲,旁人之中誰敢打我周繼馳的臉?
甯繁音當然發覺了這不同尋常的眼神,來不及深究,小聲道:“這裡是甯家,你昨天喝醉了...”甯繁音語氣一頓,“總之,長話短說,你現在先出去,我哥哥來了。”
周繼馳眼神一暗,甯繁音欲言又止的停頓裡暗含了很多,周繼馳心知肚明地将這當做是甯繁音的害羞。
“甯家?”周繼馳三分醒三分夢,将剛剛睡醒的那股子迷糊勁兒模仿得惟妙惟肖。
門外甯修齊的聲音逐漸靠近,“昨天小姐回來說什麼沒有?”
明香的聲音在稍遠一點的地方:“沒有,小姐昨天回來直接就休息了,什麼都沒有說。”
甯修齊含糊地“唔”了一聲,緊接着腳步逐漸靠近。
甯繁音心要跳到了嗓子眼,雖然甯修齊知道自己與周繼馳的婚約,但是甯修齊可是絕對地反對這門婚事的。
“哥哥!”甯繁音慌張之下叫了一聲甯修齊,“我還沒有梳洗——”
甯修齊果然站住了,聲音在門外傳來:“是我來早了,你慢慢弄。”
甯繁音的心終于放下了幾分,卻見周繼馳已經徹底醒過來,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嘴角還似有似無地挂着笑,“怕什麼——”
周繼馳聲音剛一出來,甯繁音就趕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周繼馳頓了一下,放低了聲音:“二哥又不是不知道。”
甯繁音瞪大眼睛,被周繼馳這句話噎住,半晌又疑狐地看向周繼馳,聲音裡帶着不自信:“你...酒醒了?”
若不是醉酒的話,周繼馳現在絕對是怒氣沖天,咬牙切齒地叫嚣:“我周繼馳身正不怕影子斜,憑什麼要躲着他甯修齊?”
然後又要掏出那根金鞭趾高氣昂地擺着他那周家小少爺的架子。
可周繼馳現在心平氣和,盡管臉上那塊烏青讓他看起來狼狽,可神色之間的愉悅顯而易見。
甯繁音這句話幾乎是讓周繼馳一瞬間的愣怔,下意識地想道:若是自己現在還是醉酒的樣子,甯繁音會不會......
周繼馳的視線落在了甯繁音的唇邊,腦袋裡的念頭逐漸成型:會不會吻我?
周繼馳清了清嗓子,喉結上下滑動,聲音缱绻誘惑:“還沒有,還醉着。”
甯繁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