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試着放下劍柄。
當她擰動一個小口子的時候,手背的力道忽然發狠,利刃登時架在李初的脖頸旁,就在幾寸的位置,随時要得了命。
“死都不怕,你怕見她?”
李初沒有避開劍鋒,而是擡眼面對他們,像是希望從帝釋霄的口中,找到一點的破綻,哪怕一點足以否定,否定他說的話。
“松開孤。”姜蕪掙紮着要脫手,偏的手背被摁得嚴實。
帝釋霄一臉鎮定地操持着,劍身在他的動作中,無疑有輕微的變化,逼得他的陛下亂了陣腳。
姜蕪看着刃側的血滴子,沒好氣道:“帝卿逼他,逼到這個地步,他卻依舊軟硬不吃,是要孤再多背一條人命嗎?”
“孽由臣來背。”帝釋霄涼薄的一句話,“臣便再怎麼不濟,也明白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道理。”
李初迎刃而前,血滴子越來越密。
姜蕪一睨,趕忙出言道:“你再上前半步,别說腦袋搬個家,但凡勾起孤的傷心事,你們誰都不好過,還不給孤住手?”
帝釋霄單單聽着不想放,腦中沒來由地想起一個人,厭惡地松開了手。
“她,漣漪她......”李初支吾了半天,話不着調的。
帝釋霄皺起眉:“識寶樓傳出的消息,一向不會錯。”
劍身又回到腰間,姜蕪擠在他的懷中,慢慢地俯下腰。
不過還沒鑽出去,臉上沾了幾滴血,她難免覺得奇怪,擡起頭時,看到帝釋霄面無血色,不停地向外嗆血。
“衆生的命,你視為蝼蟻草芥,你的命呢,自己也不放在心上,讓你去太醫院,為何不聽孤的,永息丸的藥效早過了,為何不告訴孤,帝卿你......”姜蕪抹着他唇邊的血,“你該有多疼啊,追在孤的後頭,不倦嗎?”
“陛下若真憐惜臣,還會抛下臣嗎?”帝釋霄質問道,“三日也罷,總好比三年,令臣活在陛下的謊言裡!?”
“你從未走出過,所以要纏着孤不放。”姜蕪苦笑道,“孤騙了你,亦騙了自己,為堵悠悠衆口,你殺啊,殺不完的!”
帝釋霄頭疼欲裂,眼中隻有他的陛下。
“陛下要逃,臣可以......殺光天下衆生,送你。”
尾音缱绻,姜蕪死拽着他的衣襟,呼吸如同刀尖在喉。
帝釋霄雙眸蒙了霧,話音卻并不含糊:“回答臣,臣在等陛下的回答。”
“孤知道你不清醒,秦樓主的藥,副作用太強。”姜蕪忽視耳邊若有若無的喘息,手心的血捂不住。
寒風分明毫無變化,一陣陣的,周遭的空氣也是冷的。
可是誰能告訴孤。
為什麼這麼燙,燙到不能呼吸。
帝釋霄沉下臉,不悅道:“臣很清醒,那姓秦的奸詐,陛下再三袒護,他的藥多半是無用。”
姜蕪不予理會地攙住他。
李初才想通,猶豫地插嘴道:“其實,本君回去一趟,也不是很麻煩。”
話剛說出口,他明顯感到兩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微妙起來。
帝釋霄聞不到血味,麻木地走動道:“晚了......臣,臣不打算放陛下走,你......你不必跟去,你們有什麼好的,竟然值得陛下念着。”
“住嘴。”姜蕪扶着他向前,“辛苦李公子去趟太醫院,你拿着孤的腰牌,去尋路,到了太醫院,同白太醫說明情況,他自會趕來。”
“在下——”李初的話堵在嗓子裡。
姜蕪猛地怔了一下,沒想到帝釋霄傷得這麼重,還有餘力出手傷他。
“你真會殺了他的!”
窒息的力道,寸寸狠重。
掐的位置正好在流血的地方,李初壓根兒沒想掙紮,疼得兩眼直瞪,實在幫不上忙,隻能裝暈倒地。
“觊觎陛下的,得死,都得死。”帝釋霄意識不清的,聲音也有些可怕。
姜蕪探手一摸:“輪不到你動手,他們敢髒孤的眼睛,孤會親自向他們索命。”
“不行的,陛下是......女子。”帝釋霄喘息道。
姜蕪僵着手,垂眸低語問:“但孤登基那會兒,你可沒把孤當女子啊?”
帝釋霄的臉忽然近到了嘴邊:“因為臣才發覺,陛下,我好像動了心。”
刹那間,姜蕪連同他一起栽了個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