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楊澄竹會反複排練在聽到顧念卿的拒絕和答應時應該擺出怎樣的表情，該說怎樣的話才不會讓顧念卿對他反感。

排練的内容已經模糊不清，永遠留存在心裡的隻剩下當時的心情，和暴雨天氣一樣壓抑。

已經長大的楊澄竹不會再因為一次拒絕而手忙腳亂，顧念卿的喜歡是遠比聯姻還要珍貴千萬倍的東西，也是楊澄竹不敢奢求的珍寶。

他自嘲地笑着：“我知道的，隻是想聽聽你的選擇。”

既然現在敢站在顧念卿身邊，他也會拿出遠超楊修筠的價碼供顧念卿挑選。

關于藥物的生産，目前除了有一家和醫藥無關的公司在查之外，搜尋最多線索的就是顧氏。

更别說顧念卿在幾天前還和林霁璟見過面，以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現在居然很熟絡，作為楊家上頭的接線人，林霁璟的一舉一動都能驚起波瀾。

于是當他知道顧念卿約了楊修筠在家中見面時，他也推脫了會議回家，在顧念卿離開時緊緊地跟着她。

并非所有人天生就擅長把自己的蹤迹消失，隻不過當年楊澄竹一廂情願地追逐顧念卿時，早已練就觀察和跟蹤的技巧。

見顧念卿進入書房，他悄悄走到門前，平靜地看着顧念卿驚訝地閱讀着桌上楊澄竹故意留下來的實驗報告。

楊家的計劃很重要，他不能拿出核心文件，但這些以前的材料也可以讓顧念卿反應過來該和誰好好交易了。

“念卿很在意楊家要幹什麼吧？可惜楊修筠是個不被父母重用的蠢貨，你再想從他嘴裡挖出點什麼，他都一概不知呢。”楊澄竹不再做任何隐瞞，直接把楊修筠是楊家的煙霧彈這件事說出來。

這也是楊家不讓你出來聯姻的原因嗎？顧念卿很想反問他，如果是兩兄弟都在争奪聯姻的位置，那楊修筠在第一次見面時就不會那麼勢在必得。

反之，他會很不安，并在她的面前瘋狂诋毀楊澄竹，兩兄弟同出一脈地消滅情敵方式。

所以，聯姻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已經是定局了，楊家不會傻到把掌握家中重大密辛的楊澄竹送到她身邊。

或許楊家在内部哄好楊澄竹，讓他歇了聯姻的心思，但現在想與顧念卿在一起的欲望沖破了楊家的束縛。

顧念卿突然覺得他很可憐：“聯姻的事并非我一個人就能決定的，對不起，我辦不到。”

“就算不靠你，我也會查出我想要的東西，至于為什麼是楊修筠…”顧念卿向外走了幾步“他不是由我選中的，是楊夫人選擇了他。”

楊澄竹在楊家中有真正的實權，相比起他的哥哥，他才有可能會是在未來接管楊家的人。

現在風頭正盛的楊修筠隻不過是個吉祥物。

楊家夫婦很聰明，他們在很早的時候就對兩兄弟進行篩選了，楊修筠和楊澄竹都有相同的興趣愛好，年齡相仿，但楊修筠的心性純然，楊澄竹心思缜密。

所以在發展初期推出長子為聯姻對象和事業發展前期的管理者，當長子被送入更高一階層的家族後，剩下來的次子順理成章地接管長子的業務。

到時候，楊家通過機構管控病人的計劃已經大成。若是前期出了什麼事，楊修筠也得為楊澄竹擔下責任。

在楊澄竹眼中明明是能平穩發展的好事，現在卻想打破一切，和顧念卿離開。

顧念卿回避的态度又一次傷到了楊澄竹，他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連你，連你都不願意選我嗎？”

“我不在乎他們的看法！隻要你願意選擇我，哪怕隻有一次，我也會努力去取得聯姻的機會！”

他都已經滿足顧念卿的心願了，連楊家最重要的東西都願為了顧念卿而說出，明明和他聯姻就會獲得更多的利益。

商人不就是這樣嗎，趨利避害，任何能讓他們賺得更多錢權的機會都不放過，連父母都無法避免。

為什麼在顧念卿身上偏偏失效了呢？

楊澄竹不相信顧念卿和楊修筠有了真感情，但他也無法釋懷自己最重要的底牌被顧念卿否定，好像他兜兜轉轉，反複斟酌而下定的決心像一個笑話。

“我哪裡比不過楊修筠呢？你說出來，讓我死心好嗎。”

絕對不可能會有讓他死心的理由。

聽見面前男人氣憤的顫音，模糊的光影下，顧念卿看見楊澄竹的眼眶微微發紅，遂歎了口氣。

楊家以為楊澄竹是最明事理，也是最好掌控的孩子，沒想到他還有一場遲來的叛逆期。

“别難過，你和楊修筠在我心中，都不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