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緩，綿密的雨水落在地面時與積起的水窪混合在一起，激起相互震蕩的漣漪。

司機把顧念卿恭敬地送至門口後便走了，她還未搭上門把，厚重的大門就被推開，暖色的燈光傾斜了一地，映着司牧雲的臉時都蘊含着無限溫柔。

“終于回來了，冷嗎？”

司牧雲穿着保姆的圍裙，似乎是在聽到車聲後才從廚房裡趕來開門，過長的發都被束在腦後，廚房的湯煲裡咕噜作響。

經曆了起伏的一天，顧念卿突然在司牧雲身上找到一種落地的實感，每次在不同的世界穿越，顧念卿都覺得她像一位隔離在世界之外的旅人。

為了任務目标而扮演着喜怒哀樂，看着書裡的紙片人木讷地跟随着劇情打轉，在經曆那些虐心虐身的劇情她有時會忍不住發笑。

明明都是假的，偏偏大家殘忍得真情實感，愛與恨都一塌糊塗，可最後都得和和樂樂地在一起包餃子。

别的宿主會因為受過的傷痛而留下心理陰影，但顧念卿在完成任務後情緒良好，甚至還能多吃三碗飯。

局裡覺得她天賦異禀，其實她隻是不在乎罷了。

正如二次元的紙片人不能跳起來打三次元人的膝蓋一樣，顧念卿就沒正眼看過那些虐他的男主，把他們都當成積分的ATM機，瘋狂地榨取積分。

唯一能稱得上是同事的就是以前的嬌軟系統，天天借道具給她開小竈，哪曾想，現在居然遇上一個打黑工的違法系統。

身後的刺痛感還未消散，顧念卿脫下外套，歪歪扭扭地踢掉鞋子，面色鐵青地坐在沙發上。

陣陣清甜的香氣從一側飄來，司牧雲端着一盅還冒着熱氣的湯，仔細地放到桌子上。

“你不是來送文件的嗎？怎麼還做起飯了。”

左看右看都不見那份“重要文件”的蹤影，顧念卿輕笑，有備而來的司牧雲誰都攔不住啊。

“我怕在路上會遺失文件，就先提前放在辦公室了，沒想到其他助理給了我金竹苑的密碼。”司牧雲打開湯盅，裡面是清澈的湯水和一些名貴的藥材。

“我想着你晚上回來可能會有些疲憊，所以就煲了一些調養身體的湯。”

脫下圍裙的司牧雲一下子就去掉了那股人夫味，微微散亂的額發，半遮半掩的領口，修身的衣物，這架勢看起來不像是往廚房進軍廚藝，而是往卧室進軍床技。

“辛苦了。”舀起一調羹的湯，顧念卿似乎還在裡面發現了一些壯陽氣的藥材，輕飄飄地地掃了一眼司牧雲，對方還用眼神鼓勵她趕緊趁熱喝下去。

捏緊勺柄，顧念卿回想起今天系統氣急敗壞的樣子，一股怨氣混和着幾分不可言說的焦躁湧入心頭。

急着讓她趕緊走完劇情，還不如現在就讓她行駛一下作為霸總的權力…或許是顧念卿厭煩于這個世界，更厭煩于扮演人物這項工作，亦或是司牧雲選擇留在這裡的時機太過湊巧。

喝了湯的顧念卿垂下眼簾，突然出聲讓司牧雲留下：“外面的雨很大，今晚就在這裡留宿吧。”

正看着顧念卿的男人一愣神，他轉頭看向窗外的樹影，那抹綠色安靜地伫立着，起碼雨已經停歇一小陣了。

回過神來，他聽懂了顧念卿想說的是什麼意思，四肢僵硬地擺動着去收拾桌上的餐具，偏偏指尖在發抖。

不是害怕，是太過于激動了。

人在受到強烈情緒沖擊時會控制不住地恍惚，司牧雲将餐具放回廚房後，腦内瘋狂放映着顧念卿剛才說過的那句話。

留下來，留下來幹什麼呢？是要幹一些情人才會幹的事嗎？

太急促了，他還沒準備好東西，難道就這麼慌慌張張地進行第一次？

後知後覺才在後背燎起來的火焰燒得司牧雲坐立不安，他伸頭聽着樓上的動靜，念卿似乎去洗澡了。

還來得及。

司牧雲穿上鞋子，冒着小雨沖出門外。

……

泡澡過後，身體和大腦内的雜質都随着溫熱的水流帶走，走出浴室，在溫度尚未降下來時感受微風，顧念卿覺得自己能輕盈得飄起來。

奈何她今晚選中的床伴氣喘籲籲的，整潔的衣物淩亂潮濕，皮膚卻因為過度呼吸而泛着潮紅。

他身上的肌肉因為充血而在濕透的衣物中額外明顯，自己卻渾然不知，還可憐地讨着笑，求顧念卿放他進去洗澡。

“外面的雨确實很大，我想外出拿個東西都被淋得不行。”

以防這隻渾身濕漉漉的狗繼續弄髒地闆，顧念卿趕他進了浴室，卻忘了前不久她剛在裡面泡過澡。

司牧雲出來時，整個人紅得像番茄，低着頭頭支支吾吾不敢和顧念卿直視也就罷了，還讷讷地和她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