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卿俯身看着司牧雲，雙手交疊支起下巴：“這個世界上能完全把顧家摧毀的人還不存在，林威隻不過是林家其中一個領導者罷了，要是他和林霁璟一起失勢，能上位的林家人能擠得破頭。”

“而顧家就我一個獨苗，顧一寅那老頭死都會把我保下來。”

為官為商總有許多看不見的桎梏，林家雖然勢力四通八達，但代價就是必須構成一個龐大的家族，在不同的領域開枝撒葉。

林威隻能算是主家裡幹得最好的掌權人，他經曆過前些年的風波後還把林家這條大船開穩了，從此奠定下家主的身份。

而林霁璟目前也是他最看好的繼承人。

明明都有親生的繼承人被放出來培養屬于自己的勢力了，何必再去尋找一個多年未見還恨自己父母的私生子呢？

眼珠一轉，顧念卿嗅到了一點能深入林家的機會。

“司牧雲，大膽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擔心我。”

“不管是讓林威那老頭跌下神壇，還是把整個林家攪得天翻地覆，我都會讓你成功的。”

原本還痛苦于林家私生子這個身份的司牧雲在聽聞顧念卿的話後思索了半響，他不能任由林威擺布，萬一林威哪天想強硬地把他帶回林家，甚至會拿他的母親作文章。

就像今天一樣，林威随意地點評着司荷的人生，唾棄她作為情婦的身份，讓對自己母親心懷愧疚的司牧雲怒火中燒。

絕對不能輕饒林威。

越是退縮，敵人就越是能掌握到身上的痛點。司牧雲為了機構孩子的治療着想，徹底關停了白雲之家，結果換來的卻是楊家對兒童慘無人道的藥物實驗。

這次，司牧雲不會再想對林威露出怯意。

“念卿，要怎麼做才能幫到你？”司牧雲想通了，擦幹眼淚後堅定地看向顧念卿。

“不急，得讓我們看看這幾天林威和林霁璟的動向。”

月亮隐入夜空厚厚的雲朵中，星星放出的光芒因此能被看見，如碎鑽般點綴在黑色的夜幕上。

和顧念卿想的一樣，林威對自己的兒子林霁璟很頭痛。

從他執意要來S市發展時，林威就對林霁璟能否辦好任務而産生懷疑。

父子二人已經幾月不見，再度共赴晚餐時，桌上是伴随着死寂的冷漠。

林霁璟當然知道林威是來找他問罪的，手頭上的事很多，但為了發展出屬于他自己的人，很多事都不需要經林威的過問。

本來就想全面掌控S市的林威可不是讓自己的兒子這麼獨杆的，他最初的意思就是想借林霁璟之手來提拔幾個站隊林家的幹部。

哪知這些人居然都敢不聽他的，要不是還有幾個老人留着處理楊家的事，林威差點以為自己要在S市孤立無援。

“最近地皮開發的事為什麼不向我彙報？”林威脫去白日裡和藹可親的面具，冷硬地質問林霁璟。

見林霁璟還在慢吞吞地剝離着骨上的爛肉，林威氣得把筷子拍到桌上，“嘭”的一聲，連湯面都震出幾圈漣漪。

“說話！”

伴随着怒吼的是整齊劃一的保镖圍到林霁璟身邊，極強的壓迫感甚至能讓人吓得丢了手中的碗。

可林霁璟依舊不緊不慢地剃肉，直到那根雪白的小骨棒幹幹淨淨地放到碟子上，林霁璟仔細地拿起手帕擦了擦指尖：“什麼事都要和你說的話，我這個S市的官還當不當了？”

他最煩的就是林威喜歡随意掌控他人的人生，以前也好現在也罷，林霁璟無時不刻都被一座名為“家族”的大山壓在身上，直到被顧念卿拒絕時，他才驚覺自己已喘不過氣了。

無數的責任和嚴厲的壓迫才是構成他人生的點點滴滴，在追逐成為一個最好的林家繼承人時，林霁璟已經失去了自我。

唯有在成為“林霁璟”本身時的那一點愛喚醒了他作為人的知覺。

“林霁璟，你是怎麼敢和我這麼說話的！”

果然不是林威的錯覺，自從林霁璟經常不向他彙報消息後，林威的疑心越發沉重。

從老人那邊得知的消息是林霁璟幹得很出色，沒有憑借林家的勢力，自己親手去幫扶和重點攻堅，把當地經濟往上帶了好幾點。

雖然知識都是林家教的，但林霁璟已經有獨自發展的意識了。

這對于掌控欲極強的林威來說是不可饒恕的極大過錯，因為他還沒準備好放飛林霁璟。

左右他還不希望有人能動搖自己的身份。

“想靠自己在S市立足，你還是太天真了…果然，離開京市後你就變得很奇怪。”林威思來想去，決定給林霁璟一點懲罰：“家裡的親人都很想你，看來我們霁璟得回去陪他們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