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禾看着這詭異的一幕,然後坐下。
傅允禮未免太了解這間教室了,她從初中就在這裡上學,也沒見過這樣一間可以來去自如的廢教室。
“這是我第二十四次來到山海一中。”他說這話時眼裡不帶一絲感情,沒有焦距般地看向前方。
聽到這話,陸清禾明顯十分地驚訝,甚至有些毛骨悚然,渾身起雞皮疙瘩,她放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住衣角。
“我最開始來到山海一中時,就像其他人一樣,學習、高考、進入社會。然後我實現了自己的理想成為了一位實驗室研究員,但是在28歲時死于實驗室爆炸;第一次重生,我憑借着記憶查明了實驗室爆炸的原因然後将其解決,我以為事情就不會發生了,但在我29歲生日的前夕,實驗室發生意外坍塌将我淹沒;第二次,我選擇了與實驗室毫不相幹的文科專業成為了一名新聞編輯,然後在28歲時死于刹車失靈;在接下來的無數次重生中,我試過退學、跳樓、自殺,然後最終生命消逝在28歲。”
“你知道嗎?我就像是一個被程序設定的代碼一樣,周而複始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最後被程序删除結束掉自己的一生。”
他站在那裡,一半臉被掩蓋在暗色之中,眸底猩紅,聲音沙啞。
陸清禾坐在那裡,擡頭看着傅允禮此時的瘋狂,她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傅允禮沒有在乎她在想什麼,而是繼續說道:“你的出現,讓一切都改變了。我的每一次重生,文藝彙演都是一個節點,你改變了文藝彙演原本的設定程序,你成為了主角,順利地進行了演出。”
“所以,陸清禾你究竟是誰?”
他最後一句用着虔誠般的哀求聲詢問着,偏執地看向陸清禾。
“我就是陸清禾。”陸清禾與傅允禮四目相望,在視線交集的那一次,她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空氣仿佛已經凝固,窗外的樹葉不再随風擺動,陽光透過玻璃定格在桌子上,傅允禮也保持着剛才姿勢一動不動。
“警告警告!世界出現嚴重bug!請求修複!請求修複!”
背景音滿是嘈雜的機械音充斥在大腦,一陣劇烈的刺痛讓她眩暈感十足,耳朵嗡嗡作響,她無法支撐着身體,隻能一隻手重重地握住桌角,視線中是逐漸扭曲的世界,灰白色的馬賽克方塊在她的眼前盤曲折疊,變得模糊不清。
“砰!”
角落裡堆積的雜物,不知何時掉落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峥---”就像是琴弦繃斷一樣,他們二人被喚醒。
傅允禮滿臉狂喜地看着她,深不見底的黑色瞳孔中浮現出一抹亮麗,就像是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發現了水源一般。
“你也聽見了?”傅允禮眼底的喜色太過詭異,陸清禾覺得他似乎也聽見了剛才的機械音。
“現在,我們可以坦誠相見了嗎?”傅允禮點點頭,一改剛才的瘋狂,他将椅子放在她的旁邊後,自己端正地坐好,她竟然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幾分溫柔。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沉默許久後,陸清禾緩緩開口:“我沒有騙你,我的确是陸清禾,但我是重生後的陸清禾。”
陸清禾沒有選擇将系統告訴傅允禮,一是她現在不能憑傅允禮這些話就完全相信她,二是他實在是太聰明了,如果将系統暴露,她不知道後面還會發生什麼。
“我在這二十多次的循環重生中,逐漸發現了被這個世界眷顧的人---陳悅希,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是這個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會為她讓路,就像小說裡那樣,她是這個世界的女主,而我們所有人都是NPC。”他知道陸清禾沒有完全說實話,但他不在意,他隻需要知道陸清禾是能夠改變這一切的人就夠了。
傅允禮沒有錯過陸清禾眼底閃過的一絲錯愕,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全身都開始振奮起來。
看來他猜對了。
陸清禾在傅允禮說出陳悅希名字的那一刻,放在桌子下的手就忍不住地緊握,甚至指甲紮進血肉,她都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為什麼這麼說?”她擡起頭,聲音有些低沉沙啞。
“你可能不知道,在無數次的重生裡,文藝彙演的每一次主角都是陳悅希,而從那以後,周圍人就像是着魔一般都圍着她轉,為她瘋癫為她不顧一切,有許多我曾經認識的人,甚至為了她甘願将自己手裡的事業讓出去,隻為了讓她給予他們一點微不足道的愛,我記憶的最後是她成為了上流社會最頂尖的人物。每一次都無一例外,就算中間有些波折,但結局都是一樣的。”傅允禮似乎在回憶自己的記憶,他娓娓道來,不蔓不枝,每一句話都說得很清楚。
“陸清禾,我不在乎你有沒有秘密,就算你說假話也好,不相信我也罷。但我知道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我們都想要去改變這一切。”
“所以,我們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