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到了陸哲川與陳曼雲創立了一家集團公司,旗下的各個分部都在潛意識地打壓着母親的公司,當初你墜梯的監控就是他删除的,還有你的好朋友...”祁淮硯盡量用簡短的語言去概括了所有事情,他低頭看着似乎在專心喂貓的陸清禾。
停頓片刻,接着說道:“陳悅希是他的私生女。”
他說完後,陸清禾的神情依舊十分自然,并沒有驚訝或是憤怒,她慢慢地将手裡的包裝紙扔到了垃圾桶裡,用紙巾擦拭着手指。
“哥哥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她擡頭說道,自顧自得問着,嘴角帶着笑意,但眼裡卻是一片漠然。
“記得。”祁淮硯聲音沙啞地說道。
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并不美好,而是充滿了血腥與險惡。
當時陸清禾遭到了綁架,被人迷暈扔在了廢棄工廠裡面,他那時候因為母親去世,也沒有親人願意收留他,便被送到了孤兒院,後來他因為一些事情逃出了孤兒院,開始四處流浪,鎮上的一個老奶奶心地善良,願意讓他在店裡打雜,老奶奶給他的工錢讓他能夠勉強活下來,而廢棄工廠則是他晚上休息的地方。
陸清禾被綁到廢棄工廠的時候,正是半夜,他當時睡在陰暗的角落裡,透過遮擋物,看到了兩個蒙着面的壯實男人用粗壯的麻繩将一個小女孩綁到了柱子後面,然後就罵罵咧咧地出去了。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漂亮的公主裙,絲帶輕輕地系在發圈上,她雙眸緊閉,臉色蒼白,手上的麻繩已經将手腕磨出了紅印。
在孤兒院和流浪的經曆讓他十分謹慎,對危險的嗅覺靈敏程度極高,這樣的場面一看就不是自己能夠摻和的,豪門千金被綁架這樣的事情,他如果摻和進去,隻會讓自己死得更慘。
他本應該離開這裡,但他看到了小女孩掉在地上的蝴蝶手鍊,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那時候他的母親還沒有去世,在他最後一次生日時,母親送給他了一個蝴蝶漫天飛舞的水晶球,那是母親留給他的最後一樣東西。
但這枚水晶球在他被送到孤兒院後,在被争搶的過程中摔碎了,因為太過弱小,他失去了母親存在世界上的最後一抹痕迹。
水晶球破碎一地,蝴蝶被塵埃掩埋,唯一的色彩也消失不見了。
也許是内心受到觸動,他注視着她很久,最終他做了一個将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極其不符合自己行為處事的舉動。
他從暗處走了出去,用身上帶着的小刀割斷了捆住小女孩的麻繩,而後撿起了地上的蝴蝶手鍊放進兜裡。
就當是救你的報酬了。
“醒醒。”小祁淮硯輕輕地推着她的肩膀,小女孩依舊沒有反應,他顧不上别的,小心翼翼地撕開了蒙在她嘴上的膠布,将還剩了半瓶的礦泉水小口地喂到了她的嘴裡。
幹澀的唇瓣被水打濕,小女孩羽睫微微顫動着,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清澈靈動的眼睛,如同星辰般耀眼。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着。
“别出聲,我帶你離開這裡。你現在能站起來嗎?”他捂住她的嘴巴,小聲地說道。
小女孩點了點頭。
小祁淮硯扶着她站了起來,他對廢棄工廠的構造十分熟悉,因此他很順利地找到了一道通往外面的小門。
“走。”
兩人的身影隐沒在黑暗之中,他們避開車間裡的器材,踩踏在地上的積水上,不知道走了好久,終于走了出來。
廢棄工廠,兩個蒙着面的男人和一個嘴裡叼着煙的男人走了進來,看到散落在一地的麻繩,叼着煙的男人罵喊道:“mad,人呢!讓你們給我守着,這下人跑了,我怎麼給老闆交差!”
“老大老大,她跑不遠,我們馬上去追。”其中一個蒙面男人說道。
“還不快追!”叼着煙的男人将煙猛地甩在了地上,吐了一灘口水,表情兇惡地大喊道。
“是是是。”兩個蒙面男人趕忙跑進了廢棄工廠深處。
“什麼髒活累活都我們倆幹,他盡使喚我們,就一被迷暈的小女孩誰能想到她能掙脫麻繩跑不見了,就知道罵我們。”蒙面男人嘀咕道。
“行了,别抱怨了。這裡有腳印,快過來。”另一個蒙面男人無奈地說道,他低頭尋找着,在看到腳印後連忙說道。
廢棄工廠外面被黑夜籠罩着,看不清一絲光亮,四周是一片荒涼,雜草叢生。
廢棄工廠是在一個偏僻的山野,因為噪音大污染高,便離人很遠,再加上工廠倒閉,這裡就更少有人來了。
對于普通人來說,這就是個爛地方,但對于他這樣四處流浪的人來說,這裡就是最安全的庇護所,但現在看着黑黢黢、沒有人煙的一片,他有點無奈周圍為什麼沒有人居住了。
他們越走越遠,身體也越來越疲憊,天實在是太黑了,根本辨别不清方向。
“這裡太黑了,再走下去我們會迷路的,那裡有棵大樹,我們去那裡休息一晚上。”小祁淮硯停了下來,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棵大樹說道。
“好。”
他扶着她慢慢地走到大樹下面,走了太久的路,腳仿佛已經沒了知覺,坐下來的時候,全身似乎都脫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