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天邊的太陽緩緩升起,霧蒙蒙的天漸漸變得光亮,吹散雲煙,浮塵退散。
盡管教室裡開着空調,仍然能感受到天氣的炎熱,幹燥的空氣讓教室顯得格外悶熱,班裡不少女生都将頭發給挽了上去,紮成一個幹淨利落的丸子頭。
穿着藍白色校服的少女手裡拿着水杯走到教室後面,周圍熙熙攘攘,聲音不斷。
何眠回到學校不久後就換了位置,她原來的同桌實在是忍受不了何眠陰森森的樣子,便向老師提出了申請,在老師的協調之下,陳悅希主動提出和何眠坐在一起。
陸清禾透過人群,看到何眠坐在牆角靠裡的位置上,亂糟糟的頭發披散開來,整個人聳成一團,隻見陳悅希時不時地對她說幾句話,何眠偶爾應答幾聲,其他時候皆是低頭沉默不語。
何眠自從在選拔賽上摔倒後,就不再觸碰有關羽毛球的任何物品,甚至是聽到羽毛球的相關話題,整個人都會極為暴躁,特别是在上體育課時,反應尤其嚴重,好在高中除了一年一次的體育素質檢測外,沒有什麼額外的要求,老師便讓何眠在上體育課的時間裡,可以選擇呆在教室。
外面的天氣,讓大家都不想離開教室,盡管是去有空調的室内場館,教室到場館的這段路程對于他們來說也是十分難以忍受的,在一片抱怨聲中,同學們才開始陸陸續續地走出教室。
“清禾,你不走嗎?”田苗将冰袖戴在手上,準備出去。
“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去校醫院看看,你們先去場館吧。”陸清禾輕聲說道,表示她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
“那,我就先和欣怡去場館了。”
“嗯。”陸清禾點點頭,田苗很快就拉着唐欣怡離開了教室。
她集中注意力,心中默念,很快,一團魂體狀的透明小貓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小貓乖巧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與陸清禾如出一轍的雙眸閃過一道紅光,随後,小貓從她的肩頭跳了下來,不知蹤影。
教室裡的人漸漸變少,在陳悅希離開後,何眠便一直趴在桌子上,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她才蓬頭垢面地站了起來,血紋紅得發黑發紫,幾乎遍布整個身體,周圍黑霧籠蓋,看不清人影,何眠如同幽靈一般面目表情地走出教室。
何眠詭異的舉動落入陸清禾與傅允禮眼中,傅允禮快步跑了過來,站在她的身邊,“走。”說着就要跟上去。
陸清禾連忙拉住了他,語氣嚴肅地說道:“我去跟着何眠,幫我盯着陳悅希。”見傅允禮不贊同的表情,她又補充道:“這件事結束之後,我會解答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信我。”
沒等傅允禮回複,她就甩開了他的手,跟上何眠離開的方向。
站在教室裡的傅允禮,眼神晦暗不明,盯着陸清禾消失的方向許久,最終什麼也沒說,徑直下樓向她的反方向走去。
何眠走得很快,如果不是因為黑霧的濃厚,陸清禾險些将她跟丢,在目光觸及何眠的身影之後,她立刻輕輕轉動手腕,打開防護盾,光點順着手腕向四周擴散,直到将何眠納入防護盾範圍。
前方埋着頭走的何眠,穿過走廊,拖着沉重的步子上樓,直到走向頂樓。
她站在緊閉的頂樓門口,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輕輕一擰,門緩緩打開,鑰匙随聲落地,何眠并不在意地走進通往天台的門。
天台外,遠方斜陽熾熱滾燙,火紅的光線照射在每一寸土地上,站在這裡,可以一覽無餘底下的一切景況。
帶着熱意的風吹過,陸清禾踏上天台的那一刻,就看到何眠直直地向欄杆處走去。
“撲…”随着與地面撞擊的聲音,陸清禾伸出手猛地将整個身子懸在半空中的何眠拉了下來。
由于慣性,兩人重重地倒在天台堅硬的地闆上,一時間内,二人皆被摔得有些頭昏眼花。
陸清禾揉了揉淤青的手臂,何眠這時似乎已經恢複了清醒,坐在地上,背靠牆背,眼底倦意滿滿,她看到陸清禾後,意識還不是很清晰,捂着頭,嗓子有些沙啞地說道:“對不起,我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事情。”
“這是哪兒?” 她眼神慌亂地望向四周,空蕩蕩的一片,讓她有些焦慮。
“天台。”陸清禾輕聲說道。
“天台?”她喃喃自語,整個人就像是被控制住一般站起,黑霧親昵地萦繞在她的身邊,推動着她另一邊走。
“何眠,看着我。”顧不了太多,陸清禾直接将防護罩開到了最強,厚厚的光盾将兩人罩住,她發間的貓耳緩緩露出,腰間隐藏在衣服之下的藍黑色蝴蝶漸漸變紅,血紋如藤蔓般盤曲在周圍,黑霧越顯越濃,逐漸将二人侵蝕。
腦中不斷響起系統冰冷的提示音,個人數據版上的氣運值正在不斷降低,陸清禾緊咬雙唇,斑斑血迹從嘴角滲出。
眸中紅光閃爍,與遠在場館内的小貓意識共現。
室内場館,雲霧狀的透明小貓正舔舐着嘴角,瞳孔随着光線忽大忽小地縮動着,直到眼中紅光突顯,才緩緩站起。
人群中,班裡的同學正自顧自地練習着體育素質檢測的項目,除了固定的800米賽跑外,每人還需要選擇一個項目作為測試中的專項成績,在體育素質檢測前的幾周,老師會向同學們統計他們選擇的項目。
陳悅希原先一直練習的都是羽毛球,但由于她還未将何眠的氣運吸取結束,便仍需要呆在何眠的身邊,為了在衆人面前顯得自己善良,博得一個好名聲,她就沒有選羽毛球,而是練起了排球,反正對于有了氣運的她來說,練起排球來,也是輕輕松松的事情,大不了就再找幾個新目标吸取氣運。
“悅希,來這裡,這裡寬敞。”叫住陳悅希的人是何眠之前的同桌,那是一個長相十分可愛、自帶卷毛的女生,自從陳悅希主動向老師提出可以當何眠的同桌後,她就和陳悅希開始有了交集,并漸漸成為了她的好朋友。
“來了。”陳悅希面帶笑容,手裡拿着兩個排球,走到女生的身邊,将其中一個遞給了她,“給你也拿了一個。”
“謝謝悅希。”女生腼腆地笑了笑。
傅允禮在老師讓他們去練習的時候,就不動聲色地選了一個好的位置,看似是在練習投籃卻時刻盯着陳悅希的一舉一動。
賀景深與他玩得好的幾個男生打成一團,在聲聲誇贊下,笑得十分開心,他不經意地撇過籃球場的另一邊,看見傅允禮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裡。
内心不禁升起一股幸災樂禍的意味,選拔賽上打赢了他們又能如何,還不是一個人在這兒。
傅允禮他們那一隊赢過賀景深之後,賀景深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他身邊的幾個兄弟見他不爽,就暗地裡在球隊孤立傅允禮,迫于權勢與利益,球隊裡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幾乎都默默地站在了賀景深這一邊。
賀景深享受着别人的追捧,知道後也并不阻止,反正又不是他指示的,就算老師知道又能如何,還不是傅允禮自己人緣不夠好。
“哎,傅允禮,有興趣來比比嗎?”賀景深将手裡的籃球扔到了對面,籃球彈跳着,跳到傅允禮面前的籃筐下,說罷,就帶着一群人走到了他的身邊。
“沒興趣。”傅允禮淡淡地說道,眼眸中透露出冷漠。
又是這副樣子。
賀景深咬咬牙,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就當切磋練習呗,我們1V1。”
“來吧,學霸,在選拔賽上你打得這麼好,我們都還想再見識見識。”賀景深旁邊的一個男生說道。
周圍七零八落的聲音不斷響起,幾人的身影漸漸将他的視線攔住,傅允禮皺了皺眉,心裡有些不悅,“就這一次。”
見傅允禮答應,賀景深也就沒再為難,他使了一個眼神,周圍的人快速地散開,留下一個空場地交給他們兩人。
籃球場上,他們各自站在兩側,傅允禮眼神淡漠地站在那兒,不見任何情緒的波動,反倒是賀景深,頭上綁着黑色的發帶,嘴角露出一抹挑釁的微笑。
随着籃球一聲落地,賀景深快速地跑到中間,技法熟練地将籃球握在手中,身姿敏捷地開始運球,目标直指籃筐。
“呼!”看他們兩人PK的男生,大聲歡呼着。
無聊。
看着賀景深這幫人如此幼稚的行徑,傅允禮感覺沒意思極了。
他身子微微向前,跑到了賀景深的周圍,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與籃球碰撞,僅僅一刹那,球就來到了他的手中。
沒有錯過賀景深眼底的錯愕,傅允禮冷靜地移開視線,輕輕一躍,“嘭…”籃球投入籃筐。
賀景深的手僵硬地垂在半空中,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間仿佛凝固,歡呼聲戛然而止,陷入無盡的沉默之中。
“再來。”賀景深咬牙切齒地說道。
傅允禮不想再糾纏下去,他沒時間讓他在這兒耗。
“五個球,誰先投進五個球,誰就赢。”賀景深不依不饒地說道,伸出手攔住他。
“好。”與其讓賀景深一直揪着不放,倒不如直接了斷。
在接下來的四個球裡,傅允禮的速度變得更快,賀景深别說是投籃,就連籃球的邊都沒這麼碰到,四個球的時間很快就結束了,最終傅允禮以5:0戰勝賀景深。
“你輸了。”傅允禮孤身而立,站在籃球框下,深邃的黑眸中不帶一絲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