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際泛出魚肚皮般的白邊,熙光從山頭的脊背處慢慢照進來,範玲莉坐在滿是雜草和枯葉的樹木叢裡歇息,清泥沾染在她的衣服上。
她靠坐着一塊大石頭,撐起一條腿将手搭在上面,另一條腿有些不自然地彎曲着。
昨夜下了一場小雨,周圍是濕漉漉的一片,山林中鳥類的叫聲陣陣,晨露順着樹葉滴落到她的臉上,她睜開眼,光纖一下子刺激到眼睛,她用手捂着頭,等到适應後才慢慢扶着那塊大石頭站了起來。
脫臼的左手和腳讓她痛得已經麻木,她面無表情地看向周圍,是一片又一片望不見盡頭的山林深處。
範玲莉在紅韻山後山不知道已經待了多久,憑借之前陪父親來到紅韻山村頭的記憶,她靠着曾經村民告訴她的小路甩開了追她的人。
因為怕手機追蹤,連電話卡都早已被她取出掰斷,扔到了山溝裡面,她的父母死在了國外,趨炎附勢的親戚早在父親破産時就與他們一家斷絕了來往,她根本就不知道誰能幫她。
她摸出外套裡的手機,黑漆漆的屏幕沒有絲毫啟動的意思,現在是連時間她也無法知曉了。
缺水與饑餓席卷了她的全身,她肩膀傾斜拖着右腳一步步挪到大樹下,将頭仰着,喝下樹葉滴落的露水。
無力感遍布,看不到一絲的希望,就算走出了這片山林,她又能去哪兒,除卻後山外,紅韻山早已被開發了個遍,這附近恐怕到處都是他們的人,一旦她走出這片山林,就會被發現,然後抓住。
如果可以報/警呢?
這條路更走不通,範玲莉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證明,況且以他們的權勢恐怕早已将做得那些事甩地一幹二淨,查來查去也沒有任何結果可言。
範玲莉苦笑道。
要認命嗎?
她咬着唇,幹燥的唇瓣輕而易舉地被咬破,嘗到了滿嘴的血腥味,這讓她清醒了許多。
如果要認命,她為什麼不呆在山莊仍由他們滅口,反而從窗戶上跳下來逃命,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反複地在心裡默念着。
她不知道究竟是誰要将她和她的父母滅口,但她見過那張與她見面的人的臉,這張臉死死地刻在了她的腦海裡,她起初以為他們要她做的事情十分危險,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會受到牢獄之災、甚至生命危險,所以她隐瞞此事并撒謊稱自己早已從學校離職,并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要前往國外,以此為理由迅速地将父母送出了國,就算自己出了意外,父母也能平安。
但她沒想到的的是最後他們僅僅是讓她将陸清禾帶到校醫院,并破壞綜合大樓電箱以此來引發電梯事故,這件事真的值得他們将她和她的父母滅口嗎?
在這逃亡之中,範玲莉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在做這件事之前,範玲莉查閱了有關陸清禾的一系列資料,以此來為她的行動而做準備:陸清禾,其父母陸哲川和姜婉玉創辦翊婉集團,在山海市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身為他們的獨女,陸清禾的身份地位也是不容小噓的存在。陸清禾在學校出了事,她的父母也會查清究竟是意外還是故意為之,以他們的手段能查到是自己嗎?
範玲莉現在怕的就是那群想将她滅口的人已經将自己做的一切痕迹清理掉了,無人知道她做的事情,最後隻能落個“意外身亡”的結局。
她抿了抿嘴唇,沉默許久,最終右手捏緊了拳頭,呆愣的眼底逐漸清澈明亮,那群人絕不會平白無故地讓她去對陸清禾下手,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或許陸清禾會知道那群人的目的呢,或許自己不是第一個被他們指使對陸清禾動手的人。
或許她可以去找陸清禾,範玲莉自我麻痹般地想着。
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正确,但這似乎是她唯一的選擇,至少對于綜合大樓電梯事故的受害者陸清禾來說,自己就是做這一切的人,她說的話對于她來說,恐怕還有些用處,哪怕她說的話她隻信了一分,至少能把她這個“兇手”繩之以法。
範玲莉嘴角揚起一抹僵硬的笑容,她拖着沉重的身子看向周圍以便觀測方向,最終向左側的山林深處一瘸一拐地走去。
自通過推理演算确認最終幾個地點的涉及範圍後,陸清禾便和傅允禮分頭行動去尋找範玲莉的蹤影,他們準備将這些可能涉及到的地點更為細緻地再找一遍。
但遺憾的是,兩人找了這麼多天也仍然沒有發現範玲莉的蹤迹。
今天傅允禮說他要和他的父親傅銘康一同去公司參加公司的彙報會議。
據他所說,傅銘康正準備慢慢地讓他接觸公司上的事情,前幾次都被他找借口推脫了過去,不過這一次傅允禮決定以此為機會進入公司,他想盡快地去掌權,在曾經的循環重生中,因為沒有陸清禾的加入,他根本就沒有知道過這些事情,他在前幾世中幾乎都在試錯,沉浸在如何去改變劇情,對于公司的事情也是在大學畢業後才依照父親的安排進入公司。
之前調查各項事情的時候還不算有太多的阻礙,但這一次調查範玲莉的事情中,他明顯感覺到了行動的乏力和時間的缺少,因為身份、地位的限制很多地方他都無法去查。
這也讓他意識到或許自己需要盡快地培養自己的勢力,母親雖然留給了他一些助手,但這遠遠不夠。
他活了這麼多世,對于公司的事情早已得心應手,既然父親有這個打算,他便準備順水推舟盡快地進入公司内部好早日掌權,并為之後的行動打下基礎。
陸清禾自然是沒什麼意見,他們所擁有的權勢越大,主動權也就越大,就他們目前所做的這些事來說,沒有權利根本行不通,比起依靠父母給他們帶來的權勢,他們更需要的是自己的勢力,不然陸清禾也不會想要去創建屬于自己的禹翼遊戲公司。
傅允禮去了傅氏集團參加公司會議,陸清禾依舊照常地繼續尋找範玲莉的下落,她抱着平闆有些無奈地躺在沙發上。
“系統,系統,你能給出來給點新的思路嗎?”陸清禾在腦海中喊道。
如果不是腦海中這些數據面闆和智能空間,她真以為系統已經消失了,時間滿打滿地算起來系統不吱聲的時間已經好幾個月了。
“哎。”她盯着平闆裡畫滿記号的區域地圖許久,最終将平闆放下。
系統遲遲未能出現,她現在所有的任務完成方向都是憑着直覺在走,她磨蹭着手指,思緒萬分。
“任務:山海一中運動會,任務進度已達85%,目标關鍵人物範玲莉,請宿主找到目标關鍵人物,解鎖相關線索與真相。”
“系統提示,目前宿主概率操控技能已疊滿層級,可随時使用,系統将于宿主氣運五階時與宿主磁場達到穩定共頻階段。”
任務面闆中,山海一中運動會的進度值竟然動了,現在是85%,這麼說他們現在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
系統突然出現的機械音讓她松了一口氣,雖然系統沒能給出具體提示,但至少方向沒錯,沒讓他們的心血被白費掉。
陸清禾原本有些蔫哒哒的情緒瞬間被提了起來,她将身邊放着的平闆抱起,興緻勃勃地開始繼續看着區域地圖。
她用手指在平闆屏幕上滑動着,在上面圈劃着,她将一些地區劃掉,手指輕輕地敲打着。
“喵嗚。”年年跳上沙發親昵地蹭到她的手指,貓爪擡起。
“你也覺得是這兒嗎?”陸清禾順着年年貓爪指向的方向指着平闆中的一個區域點說道。
年年歪着頭,黑色瞳孔放大,眼底閃爍一道紅光,與她的眼眸相對,她能感受到年年此時的興奮和躍躍欲試。
“那麼,紅韻山。”她将平闆上的其他區域圖清除,平闆中完整地顯示出了紅韻山周圍地帶的全部示意圖。
身為半身獸的年年早已不是尋常的貓,陸清禾有時甚至能在它的身上看到系統的影子,能讓她和年年同時覺得奇怪的地方,想必是值得前往的。
她想要再去一趟紅韻山附近的區域,順便也帶上年年。
她笑着摸了摸身邊年年的腦袋。
陸清禾快速地去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穿上運動鞋,将平闆和需要用到的東西全部放進了随身攜帶的包裡。
【哥,你有空嗎?】陸清禾拿出手機給祁淮硯發着消息。
【有。】祁淮硯幾乎是秒回。
【我想讓你帶我去一趟紅韻山,你知道的,媽媽是不會讓我一個人出去的,我不想要保镖跟着。】
【好,我來接你。】
因為這個原因,陸清禾在尋找範玲莉這件事情與傅允禮也是分工協作,她負責線上數據搜索和區域地區處理,傅允禮負責實地追蹤,但已經找了一遍還沒有結果,她想帶着親自年年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