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一滴滴淚砸在地上,黎落不敢去看她的樣子,隻是自顧自地抽出匕首,劃向了自己的右臂——
“你!!”黑袍人也有些看不下去,可對上黎落那堅定的眼神,卻再不知說什麼。
一條白皙的手臂上出現一條暗紅色的線,緊接着汩汩的血迹湧出,滴落在地上時同少女的淚溶于一處,少女在看到這一幕時,心痛得快要被撕開一般,她目眦欲裂,可卻什麼都做不了……
黎落用血迹畫出了一個奇怪的符陣,黑袍人将少女抱到了符陣中間,沉聲道:“這便是皇女一族的禁術“離魂陣”麼?”
“你知道的倒不少。”
黎落話音落下,遠處已傳來了一陣陣腳步聲,不知是誰高呵了一聲,“去前面搜!!郡主有令,看到那兩人,殺無赦!!”
“來不及了……”
黎落喃喃說着,上前将少女抱在懷裡,她已隐忍了許久,可到了最後關頭,還是落下了眼淚。
“意兒,你終會再想起娘親的,娘隻是暫時離開了,别怕,我的好好孩子……别怕……”
“日後娘親不在你身邊,你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娘好怕,好怕旁人欺負了你……”
“還有,意兒定要記得,若是日後有人送你純白如紙的花,定要……定要将送花之人殺了!!皎白是為試探皇女族血脈的必要之物……”
“遠離其餘四國皇族……更不要相信你第一個愛的人……那人并非良人,無心無情,對你隻有利用,甚至……一步步地引你去死……”
符陣開始一點點的被血淹沒,少女也終究是心力交瘁,眼皮緩緩地垂了下來……
黎落看着懷裡的人,悲恸痛哭,“意兒,怎麼辦,娘還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你說……可是來不及了……”
黎落吻了吻少女的額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喃喃地開口,“意兒,我與你父皇……永遠以你為榮……愛你如命……睡吧……睡吧……”
黎落說完,便倒在了血泊中……
那血一點點擴散開來,淹沒了周圍的暗,像是要從眼前的火光透出來一般,也浸透了姒意的眼……
姒意心痛得彎下腰,被塵封的記憶被一點撕開,摻雜着這一路走來的血淋淋的真相……
姒意隻覺得自己的眼淚如今已經快要流盡了,如今隻剩下了徹骨的恨!
“娘……”她嘶啞地哽咽出聲,瞳孔映襯着熊熊烈焰,腦海裡突然浮現出曾經的一幕幕……
路上突然遇到的花姻……
被挂在城牆上的屍體……
花姻給她的那透明如紙的一束花……
還有祁烨……
他的一路同行,他隐瞞的武功,每每看到她離開,他臉上的擔憂……
還有他的那一句……
“我不值得”
呵呵……他哪裡是擔憂她的離開啊,他是在擔心她身上留着的血呢!!
若是她猜得話,即便是她拿到北齊地圖去往西夜之後,他也會一路同行,
不為别的,隻為等她血祭,而後坐收漁翁之利!!
原來,他精心布下一切,隻為了一步步……一步步送她去死!
而她呢?還傻到去同他表白,想要同他再續前緣?!
哈哈……
姒意嗤笑一聲,眼中依舊噙着淚。
她才是那個傻子啊,竟喜歡上了個無心無情之人,甚至還死心塌地的拼盡一切護着他……
真可笑……
“哈哈……”姒意又諷刺的笑了起來,踉跄地走到了床邊躺下,她空洞洞地看着頭上的一切,眼裡的光卻是一點點變得晦暗,胸腔恨意翻江倒海,痛苦不止。
姒意閉了閉眼,近乎咬碎牙齒,腦海裡盡是兒時與黎落伏皎在一起玩樂的場景……
如今她已羊入虎口,她知道自己這條命來之不易,她該聽母後的話,韬光養晦……
可是……仇人近在咫尺,她要如何再忍?!
弦妁彼時正準備喝藥,便聽下人說姒意過來了。
她不禁有些疑惑,這麼晚了?她來做什麼?
罷了,來了也好,她便利用這個機會,讓祁烨更讨厭她些。
彼時弦妁還不知自己已然死到臨頭了,竟還有點沾沾自喜,一臉從容地道:“讓她進來。”
那侍從應了一聲便退下了,不過片刻,弦妁便見到了姒意。
她未曾穿平日裡穿得那一身青衣,反而是一襲夜色交襟長服,發尾也束了個利落,竟有種說不出的冷魅,她的眼眸雖有些腫,可神色卻是從未有過的沉靜。
弦妁一愣,這樣的姒意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盡管如此,她卻依舊沒表現出什麼異樣,甚至還笑着招呼她,“這麼晚了,姒意姑娘來這,有何貴幹?”
姒意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身前,半晌沒有說話,正在弦妁不解之際,卻聽姒意平靜地開口,“殺你。”
弦妁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擡眸看了眼她,“你說什麼?”
她話音方落,姒意便猛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脖頸,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臉錯愕震驚的模樣,不由想起了那個疼愛自己的父親……
姒意又加重了力道——
“弦冰在哪裡?!你說!”姒意冷聲急問。
弦妁雙眸大睜,一張臉被憋的通紅,力竭地道:“你……你都想起來了……”
“你說呢?!”
弦妁掙紮起來,卻掙紮不開她那恐怖的力道,她一手死死地掰着她的手,另一手已然摸出暗器來要襲擊姒意,可姒意卻一早便料到了她的這一招,閃身躲過後,指間銀光一閃,一枚銀針便驚着地刺進了弦妁的脖頸!
一陣痛麻感從脖頸處傳來,弦妁滿眼驚恐地看着姒意,喘着氣求饒,“别……别殺我,我……我爹……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