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臭女人!!真夠毒的!!等他解決完這裡的事,非得把她折磨個半死不可!!
三日後,迎親行軍已臨天晟皇城。
再臨故土,姒意突然覺得沒有由來的緊張,曾經往事曆曆在目,不知那些同僚友人如今如何了?
這次來迎禮之人是天晟三朝老臣丞相李勢,姒意從前見過幾次這位老者,聽說是個剛正不阿之人。
這一路禮數雖多,可到底是不用再提心吊膽,也算是自在。
宗政宣如今雖已被廢,可天晟帝卻也還感念他從前的政績頗佳,并未讓他搬離東宮,姒意這一行人也被安置在了東宮西苑,隻等明日行成婚之禮。
東宮上下亦是對這新來的一行人态度不一,左右是觀望居多,西苑中人的一舉一動也都似透明一般,有個風吹草動都要引來一陣子私語。
夜裡,一道清脆地碎裂聲從西苑傳出,緊接着便聽一陣刺耳罵聲。
“你這個狗奴才,跟了本宮那麼久,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蠢!”
“這是本宮送給殿下的禮物,将你殺了都于事無補!”
“本宮這裡容不下這般蠢的人!拿着銀子滾!免得日後再惹厭煩!”
“滾!快滾!!”
“……”
餘下便是一陣哭泣和噼裡啪啦巴掌聲,随後衆人便見到一個滿臉紅腫的下人拿着個舊包袱出了門,邊走還邊抹着眼淚,迷茫地看着周圍,那模樣可憐的就像個被人遺棄地小乞丐似的……
府上的新管家福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冒着大不諱帶着這個可憐的小侍從出了府,臨行前生怕她身上的錢财不夠,還特地多給了二兩銀子。
這下東宮中的衆人也算是明了,這位北齊來的“公主”是個戾氣重的,看來日後做事也該小心了……
這新來的“皇子妃”發火的事很快便傳到了宗政宣那裡,此刻的他着急着人查姒意的下落,哪裡有心思聽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夜風隻說了個話頭,卻見宗政宣煩躁又厭惡地看了眼他,夜風連忙閉嘴。
“若你實在喜歡提這等無關緊要之人,日後也不必留在東宮了。”宗政宣捏了捏眉心,更覺心緒煩亂。
“屬下該死。”夜風連忙請罪,可卻也不得不提醒他,“殿下,皇上方才讓陳公公傳來口谕,陛下和皇後娘娘明日親自前來。”
“砰!”
宗政宣拍案而起,一身戾氣,可一雙墨色眼眸中卻盡是焦急痛苦。
如今所有人都在逼他……逼他娶一個他不愛之人,呵呵,廢黜他的太子之位又有何用?!他們應該将從皇室族譜中将他劃去,如此一來,他便自由了,便能親自去找她了……
小意……
那人突然下了這麼多功夫找她,定是有什麼隐情,她如今安危堪憂,可卻他卻要娶旁的女人了……
宗政宣想到這裡,隻覺得莫名痛苦自責。
終究是他無能,未能保護好她……
他清美的臉上劃過一抹落寞,朝夜風揮了下手,“出去。”
“是。”夜風無奈地應了聲,如今他也後悔,後悔沒再那個祁烨留在此處時找機會殺了他,若是沒有他,那姒意早都被殿下哄回來了,又怎會如今找不見人,惹得殿下這般煩心。
他也擔心明日殿下若一時沖動……做出什麼旁的事來,怕是會更麻煩……
不止是宗政宣的一衆親信,姒意也是整整一夜沒睡,她倒不是憂心,而是糾結。
糾結何時離開才好。
她對宗政宣心存擔憂和愧疚,總想着看他沒事才能放心,無論是以什麼身份。
天還沒亮,姒意便聽到了外面的喜樂聲,臉上的人皮面具粘了又粘,臉看着又大又腫,上了妝倒顯得有些滑稽。
她強忍着饑餓,好不容被喜官引着到了正殿,卻聽不見任何賀喜和笑意,連吹奏之聲也停了,氣氛沉悶得近乎讓人窒息。
姒意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奈何如今被蒙着蓋頭卻是什麼都聽不見的,正待她疑惑之時,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拍案巨響——
“砰!!”
“這個逆子!!簡直反了!!他真想氣死朕麼?!”這道中氣十足的男聲響徹正殿,如雷貫耳,随即便是衆人掀衣下跪之聲,“皇上息怒!”
“傳禁軍統領王廣!将逆子宗政宣壓送至此!真是反了!”天晟帝繼續開口,氣息都有些不穩了,想來是氣得不輕。
姒意心下一沉,宗政宣這是瘋了麼?如今他的處境已然岌岌可危了,還做出這等叛逆之事?莫非是……
姒意正想到這,卻聽一側有個略帶調的男聲道:“父皇,三皇兄怕是仍有苦衷,亦或是根本就沒将這一樁婚事放在眼裡罷了,若兒臣能得父皇賜婚,怕是做夢都會笑醒,腿斷了也要爬來呢……”
這賤兮兮的聲音不是當年用媚藥害她的六皇子宗政喆又是哪個?!
天晟帝如今本就在氣頭上,一聽他的話越發生氣了,大步走到宗政喆面前擡手便是兩個大巴掌!
“啪!!啪!!”
“混賬東西!!”
宗政喆被打得一臉懵逼,一張肥臉腫得老高,他連忙下跪,正要說話,姒意卻先他一步開了口——
“父皇打得好!”
這一句“父皇”喚得讓殿中衆人都蒙了,就連方才正在氣頭上的天晟帝也有些驚訝地看着站在一側的姒意,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口回應。
姒意繼續捏着嗓子道:“父皇無需驚訝,這天晟境内,莫非王土,這裡盡是您的子民,這一聲“父皇”也是應該。”
天晟帝雖面色依舊,可眼眸中卻劃過一抹欣賞之色。
姒意眼見此刻無人說話,忙又開口,“臣媳雖不知方才說話之人是哪位皇子,可如他這這般背後論人是非的村野婦人做派,腿斷了還能爬麼?眼淚怕是都要接幾盆了吧?”
“噗嗤……”
衆人跟着竊笑起來,宗政喆臉色也是窘迫,可剛剛吃了兩個耳光,如今跪在地上卻也不敢吱聲,隻能在那聽着。
“父皇,三皇子怕是身有急事,臣媳并非不通情裡之人,還請您不要動怒,萬萬對三皇子網開一面……”
她這一番求情的話在衆人聽來是“通情達理”“大義凜然”,可落在正被押解進殿的宗政宣耳裡時,卻是極其諷刺,令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