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瑤!”沈回一見愛女身死,沖上去跪地而泣,他深處顫抖的手,不知該怎麼觸碰女兒,才能不傷着她。
“爹爹,我沒事。”熟悉的身後,自沈回身後傳來,他身子猛然一顫,轉頭看到沈司瑤正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再回過來看看血珀中,隻有一個小紙人躺在其中,而那血珀則變成了清水。
“方才情急,我用言靈咒将司瑤調換了過來。”一旁的季無塵解釋着,眼底還是染上一絲惋惜,“可惜六師兄還是……”
“小六從小心術不正,這亦是他的造化,是我教徒無妨。”沈回看着沒了聲息的小六一陣歎氣,而後便轉頭對着季無塵滿眼抑制不住地欣賞,“無塵,多虧了你,要是我影虹派也有似你這般優秀的弟子,沈師伯做夢都會笑醒。”
“師伯言重了。”
“我爹爹可從來不誇年輕一輩的弟子,無塵哥哥你是第一個。”
不遠處的季無玥兩眼一黯,心下暗自神傷:“明明是我先發現異常的……”為何從小到大,所有人眼裡都隻有哥哥?
“凡人心如欲壑,後土難填,必将自食其果。”一個遙遠空靈的聲音響起,回蕩在整座歸墟山。
在場之人不無驚喜交加,齊齊看向參天的花神樹。片刻後,神樹前一陣金光璀璨,一襲羅衣玉帶的黃衫男子,仙氣飄飄從金芒中走出,正是世人見過唯一的仙人,琉璃仙君。
琉璃仙君俊美得雌雄莫辨,他理理衣襟,端的是一副谪仙臨塵的模樣。輕咳兩聲,似乎是在提醒看自己看得愣住的凡人,該行禮了。
衆人這才恍過神來,齊齊跪地行大禮:“參見琉璃仙君。”
琉璃仙君這才脖子一昂,如沐光仙鶴般,清了清嗓子:“起來吧。”
衆人忍不住小聲議論。
“上一次狩煉仙試,琉璃君第一次出現,沒想到這次也來了。”
“不知道誰是這次的幸運兒,能讓琉璃仙君親自簪花,獲得百年修為。”
“會是季無玥麼?此次仙試,屬他名聲最大。”
季無玥滿懷期待地看着琉璃仙君,等下他為自己簪花,屆時所有目光都會在他身上,自然包括司瑤妹妹。
“啧啧,誰不知道他的名聲就是招搖山掌門之子,季無塵的弟弟。”
“哈哈哈,盡說大實話。”
“不過确實這一屆參加仙試的人,遠遠不如上一屆。”
“所以啊,季無玥還是那個最有可能得到琉璃仙君簪花之人。”
“小點兒聲,季無玥聽到了。”
嚼舌根的衆人看向季無玥,隻見他回以一臉苦笑,這才讓衆人默了聲。
琉璃仙君很快便打斷了衆人的猜測:“想必大家在猜,本君此次現身,會為誰簪花?”
琉璃仙君頓了頓,居高臨下地掃視了一圈衆人,最後滿意地點點頭:“本君還以為這一趟白來了呢。”
什麼意思?這話讓衆人震驚得無以複加,琉璃仙君是說,如若他屬意之人未到,那他就不為這一屆參加狩煉仙試之人簪花了麼?這與古籍中記載得不一樣啊。
古籍中載,琉璃仙君會從年輕一輩的仙試上選一人為其簪花,仙試又是年輕一輩大顯身手的好時機,不可能有人會錯過,仙君如是說,隻有一種可能,他選中的人,不是新人。
還未等衆人往更深處想,隻見琉璃仙君纖長白皙的手指遙遙一點,指着一人,吩咐道:“季無塵,上前來。”
季無塵出乎意料地看着身旁的季無玥,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此時的目光,對季無玥來說,有的隻是居高臨下的挑釁。
見人未動,琉璃仙君再開口:“季無塵,上前來。”
季無塵隻好走到琉璃仙君面前,一句話說得甚是輕描淡寫:“仙君,三年前你以為我簪花,今日可否換一個人,你也得雨露均沾不是。”
“簪花并非兒戲,容不得有人置喙。”琉璃仙君面上染上一絲不悅,随後将目光掃向衆人,“本君想給誰簪花便給誰,有不服者可上前與本君一較高下。”
聽得此話,衆人倒吸一口涼氣,凡人之軀怎能與仙人較量?琉璃仙君這是不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亦是在宣告他的決策,容不得半點質疑。
整座歸墟山此時寂靜無聲,琉璃仙君手中幻出一朵通體散發着琉璃光澤的淨水琉璃菊,将其簪在季無塵的發間。
轉瞬間,淨水琉璃菊化作璀璨柔光點點,盡數透過季無塵的肌膚,沒入體内。
而後,琉璃仙君一句話輕描淡寫:“恭喜你季無塵,眼下你才十八歲,便用六瓣心花了。”
十八歲便有六瓣心花,與人族而言,聞所未聞!
季無玥腳下一軟,心如死灰。狩煉仙試還沒正式開始,哥哥便出盡了風頭,接下來的仙試還有何意義?反正即便拔得頭籌,亦沒有一人,能再與季無塵相比。
恍惚間,他聽得琉璃仙君的聲音飄來:“季無玥,你也來。”
“無玥,仙君叫你呢。”見季無玥未做出回應,沈司瑤以為他高興過了頭方才愣住,便再柔聲喚他,聲音溫柔得仿佛在喚季無塵,“無玥,無玥。”
“不對。”季無玥頻頻搖頭,“不對,不對。”記憶到這裡便不對了,琉璃仙君并未叫自己,司瑤也未曾對自己這般溫柔若春水。
“季無玥,怎叫着你不應呢?”話音剛落,琉璃仙君便已來到他身前,手上撚了一株異花,璀璨甚過淨水琉璃菊,仙君再度開口,“本君要将此花賜予你,其中的奧秘,待你走出這天地,方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