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君死了。”

上到山上仙門下到人間市集，楚月檀的死訊被奔走相告，就連三歲小童也吃着糖葫蘆在街頭拍手叫好。

“老天開眼。”

山腳下的道士和百姓遙望着遠處那破敗的山門，楚月檀渡劫失敗真是人心所向，畢竟像她那樣與魔族勾結害得師門被屠的叛徒就該是如此下場。

“隻是可憐玉宸仙君竟收了這麼一個白眼狼為徒，最後自己也落得個身死道消。”

為了慶賀魔君之死，夜市之上張燈結彩，卻鮮少有人注意到玄霄宗的山門前有一衣衫褴褛的女子靜靜地立在那裡。

楚月檀渡劫失敗後強撐着最後一口氣來到玄霄宗，就是為了再看一眼自己曾經的師門。

其實渡劫失敗安然死去也沒什麼不好的，她想，隻是她還心有不甘。

“師尊還有師兄師姐們，對不起......”她俯在山門前長歎了一聲，“沒能親手殺死你們是我此生之憾，若有來生，師妹一定搶先一步趕在别人之前砍下你們的頭顱。”

………

含着些許燥熱氣息的微風送走了春天的尾巴，可半山腰上的桃花依然開得正盛，枝頭的那朵被風裹着打了個旋落在樹底下那少女的眼睛上。

楚月檀輕輕皺了皺眉，伸手撫去桃花，她打了個哈欠，懶散地從樹底下起身，别好腰間的飛劍，這才往山上走去。

仙家百門向來喜歡把宗門建在高聳入雲的山峰上，大概和凡世間名門貴族喜歡把門檻砌得高高的一樣，如此才好顯示出他們尊貴非凡的地位。

作為上三宗的玄霄宗更是如此。

楚月檀從小道繞了出去，隻是沒想到前方有一隊人也要上山，看那些人的打扮，有錦羅玉衣的，也有披裘帶索的，一看就是上山想要拜入玄霄宗的。

楚月檀不想和他們過多糾纏，正要轉身換條路，隻聽得那前面帶隊的一位師兄道：“楚師妹。”

前方隊伍的人聞言都回頭看向楚月檀，一位離得近的錦衣公子友好地沖楚月檀一笑，“看這位師姐的打扮，應也是玄霄宗的弟子吧。”

一身水藍色道袍，正是玄霄宗的弟子服，那少年本也是想與楚月檀多套些近乎，和他有同樣想法的也不在少數，他們一個個的臉上都挂着笑意。

之前叫住楚月檀的那位師兄見狀揶揄道：“南宮師弟，你的稱呼錯了。”

他走到錦衣少年的身旁，把他拉離原地，朗聲說道：“今日是玄霄宗入門試煉的日子，我也給你們介紹介紹，這宗門内分為内院和外院，一般弟子剛入門都是先到外院學習，隻要入了玄霄宗，就算是外院弟子同樣也是天賦不凡，當然，如果你們實在沒考上......”

“沒考上如何？”

那位師兄不說話，可他後面的那些人卻是急了。

“沒考上？”他指着楚月檀笑了，“那就和楚師妹一樣呗，去競選雜役。”

“砰！”

他話音剛落，就被楚月檀一股靈力扇到了地面上。

楚月檀走過去踩住他的衣擺沒讓他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他道：“周青雨，你這張嘴果然還是這麼讨厭。”

周青雨掙紮着要起身，楚月檀搶先一步拔了劍點在他的脖頸前，這一下，周青雨是一動都不敢動了，隻是眼中含怒，吼叫道：“死丫頭，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楚月檀将劍往前推了推，隻要她再用力一點，周青雨就會成為她的劍下亡魂。

周青雨緊張地吞了口唾沫，移開視線不敢去看楚月檀的眼睛，他有種感覺，如果他再多說一句的話，楚月檀是真的會殺了他。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他記憶中的楚月檀不是這樣的，也不可能隻用一招就把他打趴在地，雖然她出手是趁了自己走神，可一個雜役，她怎麼能？

周青雨的思緒突然被打斷了，他怎麼也想不到上一秒還要殺了他的楚月檀，下一秒卻是滿臉笑容地将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周師兄，别介意，剛才我隻是和你開個小玩笑。”她說着還輕輕拍了拍周青雨袖口沾上的灰塵，“其實啊，師妹我見到師兄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笑了笑，徑直越過那些人往前走去。

等她走到前方去，他們才敢深吸一口氣，剛才楚月檀拿劍指着周青雨的場景真的快吓死他們了。

可不等他們多問，楚月檀又回了頭，她沖着站在原地無能狂怒的周青雨補充道：“剛才那句話，我是真心的。”

周青雨愣了半晌，喃喃道：“什麼？”

什麼就是真心的？

楚月檀在心中補充道：想殺你，是真心的。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重回到十五歲的及笄之年，這一年，她還在玄霄宗當雜役。

前世的楚月檀心中有三恨，第一恨就是沒能親手斬殺痛恨之人，第二恨則是殺的都是無名鬼。

她放過周青雨不是因為自己善心大發，而是她想先拜入内院。

隻有拜入内院，她才能見到她的那位好師尊，所以她不能因為周青雨而被趕出宗門。